《枯荣遗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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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荣遗梦-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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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眨眨眼,忽然想起似乎每次他遇到伤心的事时,脸上总是这样毫无表情。

床上的我双目紧闭,面色灰白,似乎已经成了一具尸体。这种感觉很奇特,还是第一次自己能亲眼看到自己躺在床上。

我走到他身边,他一动也不动,目不转睛的看著床上的我。我伸出手想擦去他嘴唇上的血迹,手却穿过了他的下巴。

他的身子忽然震了一下,嘴角又涌出血来,可是他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我很想哭,心中的悲伤越来越浓。原来看到他伤心,我也会这麽难过。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我眼睁睁看著他乌黑浓密的长发,一点点的变白。

朝阳的光从窗外透进来,照在他花白的头发上。他颤抖的伸出手,小心的试探一下我的鼻息。之後,那颤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握了下拳,伸开手掌轻轻覆在我的胸膛上。

眼泪从他的眼睛里一下子涌出来,变成两条溪流,顺著他消瘦憔悴的脸颊流淌下去。

他颤抖著收回手,握紧拳头,慢慢压在他的胸口上。他慢慢闭上眼睛,身子像一座崩塌的大山一样,轰然倒在地上。

我的心也跟著倒塌了。

“不……来人啊!来人啊!王爷晕倒了!”我惊慌的大喊,惊慌的跑出去。

王府里很多人,可没有人能看见我,没有人能听见我的喊声。

我穿过墙壁,穿过屋舍,穿过每一个人的身体。忽然看见端著药碗的韩桢,我急忙跑过去跟在他身边大喊:“韩桢!快去救王爷!快去救王爷!”

韩桢愣了一下,似乎感觉到什麽,惊异的四处乱看。我急的胸口闷痛,不住大喊,可是韩桢依然惊异的到处乱看。

“靖琪!快回去你的身体!不然你就回不去了!”张芷怡忽然出现在我身边大喊,拉起我便跑。

“韩桢!快去救王爷啊!”我一边被张芷怡拉著飞跑,一边回头继续大喊。

韩桢忽然扔掉药碗,飞速往红玉轩跑去……
我回过头,眼前的景色一片模糊,接著便是一片黑暗……

我做了个很悠长的梦。

我出生时,还是一个英俊少年的韩子络抱著繈褓中的我,一脸新奇笑容的用手指逗弄我的脸蛋。

“呵呵,真可爱,他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他笑著说:“就叫他‘靖琪’吧。”
“谢王爷赐名。”年轻的爹一脸笑容的行礼致谢。

1岁时,他15岁。他将我放在他肩膀上,抓住我的手在瑶琪园里跑来跑去。那一脸阳光的欢笑,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他笑著说:“就叫他‘靖琪’吧。”1岁时,
带著稚气与红晕的脸颊,就像下凡的金童。

我坐在他肩膀上咯咯的笑,不一会便尿出来了。他急忙把我抱下来,爹惊慌的接过去就要打我的屁股,他又急忙把我抢走说:“童子尿强身健体,可别打他。”

我学会的第一个字是“娘”,学会的第一句话就是“子洛哥哥”。

2岁时,他在瑶琪园的水榭里摆下一桌的玩意让我抓。我一手抓住一把玩具大刀,一手抓住他的手,欢叫道:“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3岁时,他把我抱在怀里,从炖的很烂的排骨上撕下肉丝塞进我嘴里,笑著说:“子洛哥哥好不好?”

“子洛哥哥好!”我大声说,高兴的抓住他的鬓发玩耍,吃他塞给我的肉。

4岁时,在瑶琪园的水榭里玩骑大马。我骑在他背上,抓著他的头发大喊“快跑”。爹坐在角落一直擦冷汗,他却驮著我在地板上爬来爬去,後来连发冠都掉了。

5岁时,他在王府里教我骑马,教我射箭,教我拳脚。

6岁时,他成亲了。他娶了骠骑将军冷逸风的女儿,冷含烟。人如其名,冷含烟真的很冷。她嫁给韩子络时刚满15岁。我只见过她一次,後来就没再见过她了。

因为这件事,我跟韩子络闹了很久的别扭。爹带我去他府上请安,我只低著头不跟他说话。

9岁生日,他将我接到王府,带著我登上瑶琪园中央高大的天星阁顶层。他抱著我站在游廊下远望,轻轻的说:“小琪儿喜欢子洛哥哥麽?”

“喜欢!”我大声说。

“那你愿不愿意搬过来跟哥哥住在一起?”他转过脸看我,脸上是暖暖的笑容与淡淡的红晕。

“嗯……”我很认真的想了想,说:“我搬过来住的话,娘会想我的。”

他了然的点点头,转回脸去轻轻的说:“是有点早,再等几年吧。”

当时我听不懂他话的意思,可到了10岁时,渐渐就懂了。因那一年夏豔公子被他带回府里,我去请安的时候便听到王府里的下人们在议论那位夏豔公子。

渐渐的,我知道了他养男宠的事,也知道了男宠是做什麽用的。後来便开始听到风言风语,说爹要把我送给他做男宠。

我开始变得很怕他,怕见他,怕跟他再有亲近的接触。我无法接受他养男宠的事实,更不能接受自己成为他的玩物。我们之间越来越疏远,我不再叫他“子洛哥哥”,而只叫他王爷。
再後来,我遇到了尧君。我与尧君一见倾心。

我将心底迷蒙的爱恋全都转到尧君身上,因为尧君的气质与年少时的韩子络很有些相像。

一切的一切在心中重现了一遍,一直被掩藏,被蒙蔽的爱恋赤裸裸的暴露出来。

我终於明白,在面对他时心底那份浓浓的恐惧,是因为喜欢。

因他成亲,因他养男宠,所以伤心,所以不愿见他。

那时的我不懂,现在懂了,不知晚不晚。
137。 想的心肝痛
发文时间: 0601 2010
好痛啊……好痛……
连呼吸都很痛。
我不想死啊,不想死……

嘴里被灌进很苦的药汁,我迫不及待的喝下去,因为我要活下来。
昏昏沈沈的,耳边一直有隐隐约约的呼唤声。可是无论我怎麽努力,都无法清醒过来。

胸口很痛,非常痛,痛得我不能好好安睡。可是我又无法清醒,无法睁开眼,这是痛苦的煎熬。

不知什麽时候,呼唤声消失了。痛苦似乎减轻了点,我终於能睡个好觉了。

“三爷,三爷,吃药了。”
感觉到有人轻推我的肩膀,迷蒙的睁开一丝眼睛,什麽都看不清。

一勺一勺苦涩的药汁流进嘴里,挣扎著喝下,继续沈睡。
胸口的极痛将我惊醒,感觉到伤口被洒上凉凉的药粉。之後便是包扎,盖上锦被。
睁开一丝眼睛,眼前仍是看不清,只看到模糊的影子。动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

不知道这样时而模糊时而沈睡的过了多久,我终於醒了。
醒来时屋里没有人,我想说话,喉咙却干涸的发不出声音。身体没有一丝力气,连动动手指都做不到。

我转动眼珠看看屋里的摆设,除了几上的药碗和茶水外,没有任何特别。
不,矮柜上有一个大花瓶,里面插满了鲜花。花香驱散了些屋里浓郁的药味。

好渴啊,那个该死的诚远跑哪去了。
又渴又痛,好难过。

没想到那天晚上竟然有两波刺客,很明显夜星和後来那个不是一夥的。除了合兴王,还会有谁想要我的命?

难道是叔父还不愿放过我家?
爹已经落得这步田地,我也成了子络的侍奴,你还不解恨麽?爹他可从没怨恨过你啊。

在我想的快睡著的时候,终於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接著屋门一响,一股浓浓的药味便飘了过来。

卧房的门只虚掩著,端著药碗的诚远推门而入,抬眼见我醒了,一脸惊喜的说:“三爷!您醒啦!”

“呃……”我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实在是因口内太过干涸。
“太好了,太好了,您总算是醒了。”诚远将托盘放在几上,拍拍胸口说:“我这小心肝啊,要被您吓裂了。要是您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怎麽活啊!”说著,他端著药碗过来,小心的把我扶起来靠在软枕上,坐在床边喂我吃药。

药还是那样苦,胸口还是那样痛,连呼吸也会很痛。我痛苦的皱著眉头,一口一口将药喝完,之後费力的说:“王爷呢?”

“王爷去给您讨灵丹妙药去了,”诚远笑著说:“知道您保住了命,王爷就南下了,说是您这次身子大大受损,要找来最好的补药给您养身。这都去了快一个月了,应是快回来了。”
说了一番话,诚远将空碗放回几上,走回来扶著我躺下,说:“您现在要多睡,等伤口长好了就能下地走走了。”

我无力的眨眨眼,虚弱的说:“我,躺了多久了?”

“您昏迷了两个多月了,王爷急得头发都白了。”诚远後怕的说:“差一点就救不回来了。本来您都不出气了,不知怎麽的又缓过来了,好险啊。”

我疲倦的又眨了下眼,便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身子一天天的好起来,一直没见子络回府。李公公经常来看我,给我带来上好的补汤。他告诉我,那个合兴王送来的干儿子,是合兴王派来的奸细。我遇刺那晚,行刺我的韩玉清还没跑出内院就被抓住了。

我很奇怪,韩玉清不是陪著子络去狩猎了麽?他怎麽会跑回来行刺我?
李公公说详情他也不清楚,只知道那韩玉清被抓住後就咬舌自尽了。这件事之後,合兴王派人来赔罪,说这件事与他毫无关系。

这样看来,那本书册的确是很凶险的东西,不然也不会让合兴王这麽不择手段。等子络回来,一定要问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等啊等,等啊等,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我终於可以在院子里走走了,胸口仍是痛,不过伤口已经结痂了,不时的还会泛点痒。这又痒又痛的感觉很闹心,又不能抓,睡不安稳啊!

整个红玉轩都被侍卫层层包围,院子里廊檐下也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这让我很是不习惯。诚远说自我遇刺以来,子络就安排重兵严加保护我的安危。

子络,你怎麽还不回来啊,好想你。
想的我心肝痛。

这一天睡了个晌觉,醒来後诚远告诉我王爷回府了。我高兴的就想去找他,可诚远却拦住了我,说是有官员与子络一同回来,他们在大书房议事。
於是我吩咐诚远准备沐浴,等他忙完了就去找他。诚远苦著脸说我现在还不能沐浴,因伤口不能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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