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两家顺理成章结成了亲家。
两家店挨得近,后来就索性就把店面打通成了一家。所以这店除了卖布料,给富人做衣服,还会做些成衣摆在店里,算做宣传之用。也亏得是这样一种情况,否则,箕伯两人上门的时候还不定能买到现成的衣服。毕竟,寻常人家习惯买布料回去自己缝制,富裕人家习惯让裁缝上门做衣服。成衣在这里并不流行。
林谕自然不知道这些。
两人进店扫货速度相当迅猛。不到一刻钟,两人就已经换上一身新衣服,还要
了替换的衣裳。
张裁缝已经一大把年纪,但身体还相当硬朗,好奇心依旧十分旺盛。
他替箕伯他们把衣服包起来的时候问:“这里每日来来往往的人不计其数,老朽也算是见过不少人物了,却当真很少见像两位这样的。”
“怎样的?”林谕好奇的问道。
“你们肯定是贵人。”张裁缝像那些算命的江湖道士一样神神叨叨地说道:“还是身份相当高贵的人。”
张裁缝的儿媳妇见自己的公公又在前面调戏长得好看的客人,立马过来支开张裁缝,说:“爹,全哥有事问您,让我过来喊你进去一下。”
张裁缝八卦的劲被打断就有些不高兴了,他啐道:“全子仗着自己快要当爹了就越来越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有事不会出来问么?还要老子进去!?”说完又看了林谕几眼才依依不舍地进去。
箕伯当时脸色就不是很好看了。
张裁缝的儿媳妇掂着大肚子赔笑道:“客人,衣服包好了。”
林谕接过衣服,道了声谢,正要离开,就听见老人家边跑出来边喊道:“客人等一下!”
林谕回头看张裁缝还想交代什么。
儿媳妇过去拦到:“爹,您怎么又跑出来了?”
张裁缝斥道“妇道人家,公公说话,你插什么嘴?”
林谕问:“老人家还有什么事?”
“两位是要去什么地方呢?”老人家问。
林谕说:“我们要往齐郡去。”
齐郡原先是白国和墨国间一个独立的小王国,现在是墨国的属国。从墨国去西南,大多数人选择取道齐郡,主要是因为沿路相对比较繁华和好走。
“齐郡?我就担心你们要去齐郡才特意出来的。”老人家说。
林谕问:“齐郡怎么了?”
“齐郡不好啊!”老人家接着说:“这个时候去齐郡可大大的不好啊。”
林谕奇道:“为什么不好?”
“昨日有路过的客人说齐郡有疫病,死了很多人。那里去不得去不得!”
林谕看了看箕伯,继续问张裁缝:“齐郡什么地方爆发了疫病?”
张裁缝说:“这哪说得清?这疫病就像野火一样,一片片漫开去,谁说得清哪些地方安全呢?”
林谕谢过店家跟箕伯一起出了门。
“怎么办?我们还往齐郡去么?”林谕问道。
“换一条路走吧。”
林谕是辨不清东西的,听箕伯这么说便相当信赖地点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往前走。
中午前他俩补充完物质补给,两人骑着一匹马,牵着一匹马,悠悠闲闲地出发了。
从太阳的方向来看,林谕发现他们是在往北走。
“我
们是先往北边走,然后再拐到西边,然后再往南边去么?”林谕问。
“对。”箕伯回答道。
等两人走远了,匡华和邹固才从裁缝的店里出来。
匡华问:“邹先生,我们要派人跟着吗?”
邹先生摇了摇头说:“野外人少容易被察觉,既然已经知道他们的路径,我们只需事先派人到目的地即可。”
“他们不是不走齐郡么?”匡华问。
“走齐郡多半是为了去西南。此刻弃齐郡便只能取道华墒,你且派人现在那里候着吧。”
“是!”匡华想了想,又问:“殿下那边?”
邹固捋了捋胡须说道:“殿下那边你不用管。你先派人到永定城查明那人的身份。”
林谕完全没有发现他们已经被人盯上。这一路上他是走得毫无心理负担,两人一路谈天说地,倒是很有游山玩水的感觉。
到了晚上,他们在一家猎户家过了夜。
第二天一早,他俩辞别猎户继续向北走。
快近中午的时候他们打算找个地方停下来休息一下吃些东西。
箕伯先下了马,然后扶着林谕的腰把他抱下马来。
箕伯将马牵到树边系好。他找了一块看起来比较干燥的大石头,用手扫了扫,然后拉着林谕坐下来。
俩人拿着饼正打算开吃的时候,忽然听见断断续续的啼哭声从远处传来。
、小包子
断断续续的啼哭声从远处传来。
林谕侧耳倾听,问:“你有没有听到?”
箕伯“嗯”了一声并没太在意。他看了林谕一眼,说:“吃吧。别管了。”
林谕拿着饼吃不下去,依旧在捕捉那断断续续的微弱哭声。听起来像是小孩的声音,林谕想。
谁家的小孩在这附近哭呢?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林谕往四周看了看。
林谕背后是几棵快枯死的大树,再往前去有稀疏的灌木丛和几棵干瘪的老树,有些枝头勉强挂着些蔫蔫的叶子,另一些却已经彻底枯死。
林谕的前面则是一片平地,希希拉啦地长着短草,更远处几只白山羊黑山羊正悠闲地散着步,噘着草。除此再不见其他。
哭声是从哪里传过来的呢?
林谕站了起来,仔细辨认哭声的方向。
箕伯拉着他,问:“去哪?”
林谕说:“我想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听着像是个小孩子。这荒郊野岭的,一个小孩儿可别是出了什么事才好。”
箕伯并不是很情愿,但他还是接过林谕手上的东西,连同自己的一块包好塞回包裹里说:“别一个人乱跑,我跟你一快去。”
这样自然更好!林谕愉快地答了一声“好。”
林谕见箕伯解开缰绳牵着马走,不禁奇道:“要牵着马过去吗?”
箕伯说:“你听着这声音像是离得不远,其实还远着呢。”
这个“远”的自然是针对林谕而言。
箕伯牵着马走在前头,林谕跟在后面。两人在枯树和灌木丛中穿梭行走了约5分钟才停下来。他们看见前面不远处,一株灌木后露出一双成年人的腿,裤子又脏又烂。哭声就是从那传出来的,这时已经变得相当微弱。
林谕与箕伯对视了一眼,林谕怂恿道:“去看看?”
箕伯环看四周,然后把缰绳交到林谕手里,吩咐道:“你在这里等着。”
林谕略微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
箕伯走过去看了一眼,然后面色如常地在靠近那人的地方蹲了下来。
林谕心急,跟过去问道:“怎么样?”
箕伯摇了摇头,说:“大的已经不行了。”
林谕一听,牵着马跑过来说:“还有小孩?”
跑过来一看,可不是吗。
大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农妇,脸已发灰变紫,浑身僵硬,应该已经断气了好一阵子。
农妇身旁躺着一个小男孩,看起来也就4、5岁的样子,瘦瘦小小的。
小孩神智已经迷糊,脸红彤彤的,双目紧闭,偶尔号几声,但声音也已经变得没什么力气了。
林谕见这孩子可怜,想摸摸他,却被箕伯一把抓住。
箕
伯猛地把林谕拉起,急忙往后退。
“怎么了?”林谕不解地问。
箕伯说:“这农妇是死于疫病。赶紧走,小心被传染。”
“那孩子呢?” 林谕的胳膊被拽得发痛,但他依旧不死心地看着躺在农妇怀里的小男孩。
箕伯说:“小孩在她身边待了那么久,估计也被传染了吧。”
小孩瘦的厉害,头上脸上都蹭了灰,露出的小手黑乎乎的,看起来很脏。尽管如此,旁人依旧能看出这孩子在营养充足的时候一定会是个长得很可爱的孩子。
林谕想起自己那个四岁的小侄儿。也是差不多大的年纪。但自己的小侄儿被姐姐一家当成心肝宝贝,各种疼着爱着。
眼前这个和自己侄儿一般大的小男孩,他一定也曾经是他们家人的宝贝。可此刻,他正奄奄一息地躺在业已去世的娘亲的怀里,奄奄一息。
看着小孩那无助虚弱的身躯,林谕的脚像生了根一般,无法挪动一步。
箕伯拽着林谕的胳膊催促到:“走吧。”
林谕又回头看了几眼,终于还是不忍心,说:“说不定也没染上病呢?”
箕伯皱着眉头看着他。
好吧,那小孩明显就是在发高烧。
林谕又说:“得了病,也可以治啊。”
箕伯叹了口气,望向别处。
林谕继续说道:“这小孩那么小……他还没断气呢。”
箕伯问:“你想救他?”
林谕说:“俗话说……。”箕伯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林谕使劲点点头,说:“对啊对啊。”又可怜兮兮地看着箕伯问:“可以吗?”
箕伯说:“你要是染上了病怎么办?”
林谕沉默了一会,大约是想起了自己的家人,眼框通红地说:“看到他,我就想起我的小侄儿。他还那么小……”
箕伯这个人见过的死人太多。虽不能说他就铁石心肠了,但是对跟他没有关系的人,他的同情心确实不多。
但箕伯向来拿林谕没辙,林谕的眼泪更是他的杀器。于是他只得投降道:“我去抱他吧。你离得远些。”
林谕用手背抹了抹眼睛,说:“我去抱吧。反正如果你病死了,我也活不下去。”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怎样一句情话的林谕,迫不及待地赶到小孩的身边去,只留下箕伯一个人傻子一样愣在原地慢慢咀嚼这句话。
林谕抱着小孩走过来。
小孩果然发着高烧。他浑身滚烫,嘴唇干得开裂,瘦巴巴的小脸烧得红彤彤的。
林谕心痛极了,问:“我们有退烧的药么?”
“有。”箕伯从包裹中取出泥药丸,用水化开,然后给小孩灌了下去。
小孩的哭闹声渐息,但高烧依旧。
林谕拿出自己的棉衣将小孩包了个严严实实,希望能捂些汗出来——捂出汗来就能退烧了。可小孩虽然头烫的吓人,手脚却冰冰的,捂不热。
“怎么办?”林谕看着心急如焚:“在这样烧下去,可别把脑袋烧坏了。”
箕伯要显得镇定些,他说:“还是得正经给他找个大夫看看才行。”
林谕紧紧抱着小孩,问“离下一个小镇还远么?”
箕伯说:“有些距离,但是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现在还好,等到了晚上,这天气太冷了,怕小孩要受不了。”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