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治皱着眉头,忍不住开始咬手指头。
齐硕知道凤治心烦,提议道:“既然在城里不安全,我想的是,能不能出城?”
凤治瞟了他一眼说:“他们盯药馆难道就不会盯城门么?”
箕伯并不想让林谕他们陷于危险,便道:“其它方法如何?虽说疗效可能比不上药浴,但是还总是有效果的吧?”
齐硕还没回答,凤治便道:“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出去或许会很容易引人注意。但,如果只你俩出城,或许,会容易很多。”
齐硕爽快道:“这也可以!”又想想“只是,如何出城?”
凤治道:“这还不容易?旁边那个完全没有品位没有节操的南馆每个月不是总要弄死几个小倌?死人总得抬出城吧……”
齐硕问:“你跟南馆的老板不是看不对眼么?他能帮你这个忙?”
凤治对于说话被打断相当不愉快,他责怪地看了齐硕一眼,说:“我说话,你插什么嘴。”
齐硕抱歉地笑道:“抱歉,我一急就……”
凤治没耐心听他即使,接着说道:“他主观上多半是不愿意帮这个忙的,但是客观上嘛……”阴险地笑了笑,说“反正这事你们别管了,我搞定。”又问箕伯道:“怎样?”
箕伯与凤治很久不见,并不了解凤治的手段,对于这个事情靠不靠谱心里并没有底。但是这个行动并不牵扯林谕在内,自己反正是死过的人,他并不在意冒险,只是……
箕伯看了看齐硕,道:“我已死过一次,倒是不担心。但只怕会连累齐大夫。”
齐硕笑笑道:“这个没什么,我命大得很。”又问凤治“会不会牵连到你?”
凤治笑:“如若被发现了,会遭殃的也就是你和箕伯,大不了再搭上南馆的那个贱人,与我何干?”
齐硕这才放下心说:“这样自是最好。”又问“需要我帮忙做些什么吗?”
凤治道:“不用。我去张罗。你就安心帮箕伯解毒就行。”
箕伯自问小的时候并没有怎么善待过凤治,而如今居然能得到凤治如此尽心的帮助。即便淡漠如箕伯也忍不住有些过意不去。
箕伯虽然不说话,但是凤治能从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感觉到这种情感。可惜,凤治需要的并不是感激。
凤治朝他笑了笑,调戏道:“感激啊?要
不要以身相许?我可以考虑一下答应哦!”
箕伯郑重地说了一句:“大恩不言谢。”
凤治且了一声,说:“好没诚意!”
箕伯没再解释,只是这个恩情他是默默地记下了。谢谢太轻,不足以回报凤治此时为他所做的。凤治不仅仅救了他,而且还在他最无力的时候,护住了他最重要的人的安危。这种恩情怎能用一句话来洗刷干净?
凤治啧了一声,起身离开,嘴上还喃喃道:“真没意思!”
因为有箕伯那句嘱咐,凤治等人就没去打扰林谕的休息。凤治甚至还让瓜瓜在林谕休息的屋里点了有安眠效果的熏香。结果等林谕醒来都已经是下午了。
林谕看着陈列架上的西洋钟的指向时,因为太过惊讶,足足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来消化,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睡了那么久的事实。
你或许会问,一个侍从的房里怎么还会有西洋钟?
事实上当林谕第一次走进这个房间的时候也是大大吃了一惊。因为这个房间装饰华丽,实在不像是一个侍从所能住的地方。
后来他才知道,这间房间是“二老板”的厢房。只是“二老板”长期不在,凤治一气之下就把他打赏给瓜瓜了。这么胡闹的事情恐怕也只有凤治才做得出来。
林谕跟凤治并不熟,所以也没有去追问瓜瓜口中的“二老板”去了哪里,为何不回。
话说,当林谕发现自己居然一觉睡到下午的时候,连忙整理好衣着,就直接往隔壁箕伯休息的房间去了。
林谕刚出门就遇见了瓜瓜。
瓜瓜虽然少根筋,但这时候也知道林谕肯定不是来卖身的小倌,而他家老大肯定是在房里藏着人。不过凤治不让他往外说,瓜瓜也就闭紧了嘴。
瓜瓜见林谕急匆匆从屋里出来便问:“林公子,起来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林谕知道瓜瓜并不了解房里的事,也就不向他打听箕伯的情况,只道:“我待会再吃。你看见小馒头了么?”
瓜瓜答道:“凤公子带他出去逛街玩去了,一会就回来。”
林谕点点头,道:“你先去忙吧。”
瓜瓜见他站在门口,便问:“公子要出去逛么?我可以当向导哦。”
林谕道:“不用,你去忙吧。”
瓜瓜又问:“你呢?”
林谕有些无语,心想:这孩子!
见瓜瓜还在原地等自己的回答,只好说:“我还有些事想跟齐大夫聊聊。”
谁知听了这话之后瓜瓜非但不走,还直盯盯地看他个不停。
“怎么了?”林谕奇道。
“你身体不舒服吗?”
林谕脾气不坏,但是被人这样不断追问也会觉得有些不耐烦,便敷衍地嗯了一声。
瓜瓜忍了又忍,然后终于忍不住说道:“齐大夫他心里已经有人了,你不要有不切实际的想法哦。”
林谕无语,看着他说:“我绝对不会对齐大夫有什么想法的。”
瓜瓜打量了一下林谕勾人的脸蛋,又想想自家大人奇坏的脾气,不由担心齐大夫移情别恋的可能。毕竟,如果他是齐大夫的话,他肯定会选择林谕这种温柔可人的。除了齐大夫谁会没事找罪受?
林谕见瓜瓜定在远处胡思乱想,决定不理他,便打算推门进去,却被瓜瓜拉住了。
林谕顿时有点能够理解凤治有时候对着瓜瓜那种炸毛的心情。
“怎么了?”林谕还是耐心地问道。
瓜瓜抬起头担忧地说:“我跟你说哦。”
林谕点点头,等后文出来。
“一个见异思迁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林谕没想到一个小孩会来跟他探讨这样的话题,有些意外。
瓜瓜继续说道:“所以如果齐大夫对你那个怎么样的话,这只能说明,齐大夫也是一个不怎么样的男人。你那么好,千万记得要坚决拒绝他。”
林谕这时候算是彻底明白了瓜瓜这番神神叨叨是为了哪般。原来是在心疼他家大人。
林谕微笑地弯腰,慈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说:“我不会对你们凤公子做出横刀夺爱的事情。我已经有一个约好了要共度此生的爱人了。”说完林谕便推门进了去。
、轻诺
林谕推门进去的时候,齐硕正在把八仙桌上零碎的东西收拾好,准备到一楼去给凤治熬个药粥。
凤治这段时间有些思虑过度,心情不愉快,休息又不好。旁人或许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同,齐硕天天注意,自是看出差别来了。
得给他补一补,齐硕心痛地想。
对了,那个叫林谕的小伙也得补上一补。那孩子底子太差,似有沉屙。昨晚见他,脸煞白煞白的,年纪小小身体这么差,怪可怜的。
齐硕正想到这里,林谕便进来了。
林谕刚喊了一声“齐大夫”,还没来得及说其他,齐硕便赶紧扔下手上的玩意,笑着说:“你终于来了!”
可能齐硕那一声叫得激动了些,林谕微微红了脸,有些懊恼自己居然一觉睡了这么久。林谕正想说两句表示歉意的话呢,齐硕便说道:“你来得正好!你等一下。”说完便从自己随身带着的一个小布包里拿出来纸和笔,龙飞凤舞地写将开来。
林谕不知道他在干嘛,但见齐硕写得专心致志的,便依然在一旁安静等候。
很快齐硕便写了满满一纸。他捻着纸张的两角轻轻扇了扇,又吹了吹。等墨迹稍干才递给林谕。
“你底子过于亏损,气血两亏,如果不多注意注意以后恐不能长寿。这个方子是我根据你的情况开的。你根据上面的指示做,最好能将它炼成药丸,每日一粒,连续服三个月之后,再让其他大夫帮你看看。”
林谕是来看病人的,进来却被齐硕当成病人这么一通说,便有些反应不过来。等他回过神之后,才接过齐硕的方子,道了声谢。
齐硕接着嘱咐道:“记得每日一粒,别吃一天停一天的。你这个身体,现在不多注意,年纪大以后就够你受的了。”
“哦……我知道……”林谕讪讪答道,又问:“那个,我朋友怎么样了?”
“!”齐硕这才想起“差点忘了跟你说了,他醒过来了,但是……”
之前齐硕总是说箕伯不可能这么早醒,林谕便也没料到箕伯能那么快醒过来。他不等齐硕把话说完就直接冲到后间去看。 床上的箕伯依然闭着眼睛,没有丝毫醒过来的迹象。
齐硕跟了过来,说:“我还没说完呢,你跑得可真快!他上午醒过一次,但是中间又是施针又是治疗,估计是太疲劳了,才刚睡过去没多久。”
齐硕见林谕眉眼间仍有忧色,便安慰道:“他现在状态很稳定,不用担心。我们过两天再进行最后的排毒治疗,到时候他的状况就算是彻底稳住了。”
林谕回过头,看着齐硕真诚地说道:“齐大夫,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了。”
齐硕笑了笑说,“本来我就是当大夫的。大夫的本职就是救人,我也是做我本份的事而已,你不用谢了。” 说完拍拍林谕肩膀,就自个出门去了。
林谕缓缓走到床边坐下。
这两人不过隔两天没见而已,不曾想中间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箕伯的眉间微微皱起,脸上仍摆脱不了病恹恹的灰败之气。
林谕想起第一次见到箕伯的时候,那时的箕伯,健康,挺拔,威武,像一只草原上的豹子充满了力量和爆发力。
现在的他却那么虚弱无力地躺在那里。
林谕在墨国的时候,曾在许多不同场合听闻各种人对箕伯的赞誉之辞,墨国第一勇士什么的,吹得之牛。可是自打箕伯跟林谕在一起以来,他似乎总是三天两头就受伤,还都不是普通的小伤。
林谕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命太硬,克着箕伯了。
林谕还想到,尽管齐硕总是信誓旦旦地保证箕伯目前的状况很良好,阻止毒性的蔓延没问题。至于那之后怎么办?齐硕说去找他师傅即可。
可是能不能找到人?找到之后又能不能救?这些其实都是未知之数。
不知道是个性使然还是因为爱之切,总之林谕想到的都是最糟糕的情况。他就那样静悄悄地坐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