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我知道,我回不去了。
这之后,我不知道我是睡的,还是醒的,我觉得,我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迷迷糊糊间,我看到一个姑娘,她有一头漂亮的长发,有两个漂亮的眉毛,两双漂亮的眼睛,一个漂亮的鼻子,一个漂亮的唇瓣……我词汇贫乏,只会用“漂亮”两个字来形容这漂亮姑娘,所以,这个姑娘长得是十分漂亮。
不过,这姑娘挺面熟,可我就是想不出来这姑娘是谁。
她担忧地看着我,她说,月桦,你怎就变成这了子。
她的声音挺好听,也挺熟悉,可我就是记不起来,曾在哪里听过。
后来,我又看到了白先生。
她问,白先生,月桦怎么了?
白先生眯起眼睛,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不说话。
她又问,月桦他身上的伤……
白先生说,身上的伤,只要用时间,就可以治。
她双唇微微开启,又阖上,良久以后,她询问:月桦脸上的伤,能治好吗?
白先生说,哪怕是用最好的药,这张脸,怕是也回不去了。
她皱起那双漂亮的眉毛,说,白先生,难道就没有一丝的办法了吗?
白先生抿了抿唇,沉默了一下,才说,只有一个办法。
她询问。
白先生说,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移植皮肤。
因为是移植到脸上,所以,对于皮肤的要求也是百般挑剔的。
两人又说了什么,我听不到了。
只是朦朦胧胧间,看到白先生把我交给了学院中的大夫。
大夫为我灌了一种药,我喝了,忽然就觉得,这身体不是我的了,因为,我感觉不到了,感觉不到了……那种,撕裂的痛……
大夫看向漂亮姑娘,轻声询问:“你确定吗?”
漂亮姑娘点点头,那一头墨法飞舞,她说,她确定。
大夫给了姑娘一碗药,他说,喝吧,喝了,就不疼了。
姑娘点点头,仰头喝下。
隐约中,我看到她扇形依旧很漂亮的睫毛上染上晶莹的泪。
她转过身,背对着我,褪下了外衣。
这时候,我看到了她左手腕上戴着的一个制工精美的手环,只是,质料不好……
只有五文钱,虽然漂亮,可质料却相当差的手环。
依稀记得,她说,这东西配不上她,依稀记得,她丢掉了。
……原来,又捡起来了啊。
……原来,她是梅寻儿啊,难怪我认不出来。或者说,是我想要遗忘她。
先是外衣,然后是中衣,之后,是肚兜。
她手拿着一张薄被,遮住了前身,之后坐到了椅上。
大夫手拿着一柄刀,用火烧红,之后,贴在了她的背上。
我忽然就知道大夫要做什么了,而她,又是确定了什么。
双唇微微开启,我想要说,一个姑娘家,背要是毁了,会嫁不出去。可是,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其实,脸毁了就毁了,我,我可以请个人儿,给我制一个面具,一个比紫维那张脸还俊俏的面容,顶着那么一张脸招摇撞骗一辈子,不是?
双眼模糊了,有什么东西从瞳孔中掉落,可我却没有真实感。
大夫把我贴在了我的眼上,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听到他说,睡吧,等醒了,一切都……
朦朦胧胧间,我听到梅寻儿以着微微带着鼻音的声音,对我说,对不起,当时,我不应该当做……没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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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开眼睛,第一入眼的是一个放大的妖怪脸。妖怪墨色长发飘飘,肤色比鬼白,眼睛大如核桃,双唇灰白……
我吓了好大一跳,立刻从床上蹦跶起来,张嘴就大喊“鬼啊”……虽然是“大喊”,事实上,我嗓门儿不争气,喊出来的声音就跟蚊蚋一样。
我惊恐地瞪着鬼,想跑,可这身子动弹不得。
鬼眯起核桃眼,恶狠狠地看着我,冷笑一声,以着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鬼又算什么,你不也是鬼吗?”
“……”是吗?我恍惚地抬起一只不是很有力气的手,摸了摸我的脸,只摸到了一层布,我眨眨眼,询问:“鬼也会裹绷带吗?”透过绷带,我还能感觉到一丝温度。不是说,只有人才会有温度的吗?
鬼阴森森地看着我,左手高高地抬起,对准我的脑门儿就要狠狠地落下……
她那只左手一抬起,我就看到了她手腕上只有五文钱的手链,我忙喊:“梅寻儿!”。
她一听,她高高抬起的手轻轻地落下,轻抚着我包裹着绷带的脸,抿了抿灰白的唇,不说话。
这一晚,她在这个厢房拼了一个床,躺在了床上,那一双核桃眼一瞬不瞬盯着我,盯得我怪可怕的。
我偏过头,不看她,她就会以着恶毒且尖锐的目光盯着我看,害的我心里咯噔咯噔地,心不甘情不愿地又偏过头,看向她,她的目光便会柔和下来。
当月牙高高挂上枝头,她忽然说:“月桦,我知道……你喜欢紫维。”
我愣了一下,抿了抿双唇,不说话。
梅寻儿又说:“月桦,我喜欢你。”
我“啊”了一声,有些错乱地看着梅寻儿。事实上,我觉得梅寻儿是怕我跟她抢紫维,她才说这种话的……
可是,可是她用自己的背换了我的脸,如果她不喜欢我,怎能如此做?但是,她说,她对不起我。
虽然,我不知道她哪里对不起我。
我有些迷惘地看着梅寻儿。
梅寻儿说,月桦,你跟紫维是不会有结果的。紫维不喜欢你,也不会喜欢你……怎么说呢,你们俩还都是男人……月桦,如果你真喜欢紫维,你就该放弃紫维,毕竟,你们在一起,外界便会叫紫维是变态,很不好听吧?你们是不可能的……月桦,你跟了我吧。
我微微开启双唇,想说些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梅寻儿从床上爬起来,下床,坐到我的床畔,握住我的手,询问,月桦,你还记得吧,那天的事儿。
我垂下眼睫,不看梅寻儿。
梅寻儿说,那被血染红的墙,窗子,床……还有那地面上的碎肉,骨头的残渣……月桦,你是怎么做到的呢?
月桦,你说,你杀了多少人,才做到这种程度的呢?紫维,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你认为,他还会愿意与你做朋友吗?
我睁开眼睛,想要用那种厌恶的视线看着梅寻儿,可是,她为了我毁了她的背,我不能厌恶她,也厌恶不了她。
她笑一笑,说,月桦,只要你跟了我,我不会把这件事儿告诉紫维,你跟紫维,还继续是朋友。月桦,这个秘密,我可以帮你保住一辈子。
月桦,你是景国祭祀的孩子,我是景国首富之女,我哥哥是景国将军,我们门当户对……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会让你重新成为景国继承人,你说,这样不是很好吗?
我“唔”了一声,说了一句我困了,就阖上了眼睛。
脑海里千回百转,想法挺多,我在想,梅寻儿想要的是什么?她是因为喜欢我,还是因为,想要拿到祭祀夫人的头衔?
我比较相信后者。
这几个日子中,梅寻儿总是寸步不离的照顾我,同时也给自己养颜美容。
那张漂亮的脸重新恢复了血色,核桃一样的双瞳消肿了,唇瓣也红润了……只要不刁蛮,不任性,是个活脱脱的气质美人。
她对我很好很好,好的让我难受……
一个月后,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可以下床继续上课了。可是因为缺席太多,我又回到了七班,也被逐出了水月阁。
梅寻儿用了大钱,让我得意在落梅居挑选一间厢房当寝室。
这一天,我拿着挺少的行李,朝着落梅阁走去,中途,我看到了紫维。
这是这么多的日子以来,我第一次与紫维相见。
他与我的距离越来越近,我露出一抹挺傻帽的笑容,想跟他打招呼,双唇开启,只吐出一个“紫”字,他却与我擦肩而过。
我把到口的“维”字给吞下去,转身,看着紫维的背影发呆,直至他的背影在我的眼前消失。
……原来,早在不知不觉间,我与他已成了陌路。
梅寻儿摸了摸我的头,说:“因为你,我毁了跟他的婚事,你说,他还能理你吗?”
我定定地看着梅寻儿,忽然就发现梅寻儿那双漂亮的瞳孔里有着泪光。
我勉强对梅寻儿笑笑,走向了落梅居。
梅寻儿让我挑厢房,我爬上二楼,寻找记忆中的厢房,以前,紫维住入的那间厢房。
这天夜晚,我躲在厢房里,抱着被子,盯着桌前的椅上看了一晚上,恍惚间,似乎看到紫维站在那里,作画……
半个月后,听说曲国内部出现了问题,学院特意为曲兰雪准备了一些严格的试题,等解开了,就可以离开学院。
曲兰雪离开学院的那天,他徒手捏碎了梅寻儿的腕骨,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对我说,我最近比较忙,没办法顾虑到你,不过,过阵子,我会把你接回去的。你记得,要乖乖的,不要做出出轨的事,否则……
否则之后,曲兰雪什么都没说,离开了。
又是一个季节之后,学院开放式考试,过了关,便可以离开学院。
我听说,紫维,苏轻羽,景岚,月影,月溪都报考了。
我摸了摸手腕上的紫水晶,犹豫了一下,也报考了。梅寻儿知道了,立刻不落人后的跟着报考了。
报考的人数有挺多,早前几天前为止,人数已过上万了。
报考的时候,先生让我们分别做出结界,或者使用出各种法术,来判断我们是否有资格参加考试。
报考先生让我做的是结界。
自从那次血劫之后,我跟紫水晶似乎有了沟通的渠道,只要我用手触碰紫水晶,紫水晶便会不着痕迹的帮我。
我轻易地完成了先生的任务,成功报考了。
听说,这一刷,就把上万的人刷成了不过一千的人。
第一轮,先生让我们穿过一个沼泽,有人脚落地,便被沼泽所淹没……风系法术者占便宜了,他们乘风而行,可不料,空中忽然出现各种怪物,对他们进行攻击,脚下一个不稳,便深深陷入了泥沼之中。这一轮,考的是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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