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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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王-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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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肃惊喜非常,与郑妃互视一眼。郑妃轻轻道:“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高肃点点头,对那人道:“回去告诉你主子,这次多亏他周旋,自己兄弟,我就不多谢了。本王出来多日,着实担心青州百姓,这就要回。人生无不散筵席,数日相聚,已是天赐,让他不必太难受。”
那人领话而去。
他刚一走,高肃便起来,嚷嚷着这就要走。
郑妃笑着要说什么,又有人来报,说太子派人送了一堆东西过来,指名要兰陵王亲自收取。
高肃想到御花园中匆匆一面,高纬望着自己一片痴情,心中有些不自在,仿佛有毛茸茸的动物在打滚。那里郑妃好奇,等不及他答应,已让人把礼物抬上来。
宫里十多个太监抬送货物上来,顷刻间把高肃招待客人的小屋填满,琳琅满目。
一个大太监一边看小太监摆东西,一边对着张礼单念道:“双色绮三十匹、素绫纹绫各二十匹、绞纱罗织金罗各十匹、白云纱十匹、平纹绢十匹、多彩提花锦十匹、胡杨木雕屏风十架、绿釉鼓钉纹瓶五对、弦纹虎头花三足砚两只、墨宝一套、金银翡翠等各色挂件一箱……”
最后,宣读礼单太监又郑而重之将一尊汉白玉雕佛头交到高肃手上,道:“太子殿下说了,睹物思人,见此头像如见太子本人。”
高肃凝视佛像,见它面貌栩栩如生,除了一头卷发不像,其它如滚圆眼珠、深凹眼眶、挺直鼻梁、纤秀似不经一折的下巴,浑然便是高纬再现。
高肃看着头像哭笑不得,哪知太监下一句话让他更不知如何是好:“太子还说了,要兰陵王也给太子一件东西留作纪念。”
高肃在一屋子人的注视下手忙脚乱摘□上一条蹀躞带,玉带上二十多个扣子,每个扣子上都挂了饰件。他笨拙地将饰件一一取下,双手捧带递给太监:“这条,这条,我经常系着……”
太监微微一笑,心领神会:“老奴便说,是兰陵王从小携带之物。老奴告辞。”
一群人来得突然,走得匆忙。
他们一走,高肃和郑妃两个便四目放光,迫不及待满屋子跑着点检礼物。郑妃抱着装饰件的八宝箱奁合不拢嘴,连声呼道:“这些小玩意儿,每件都价值不菲,你做了什么,太子对你这般好法?”
高肃抚摸一只制工精良的青釉印花扁壶,爱不释手,他道:“我们刚才在御花园见了一面。太子殿下,似乎很是喜爱他的‘长恭哥哥’。”
郑妃看他一眼,笑道:“如今你就是他‘长恭哥哥’。你们不过在御花园中见了一面,他就送你这许多东西;你要是留在他身边,他还不把皇上的库都给你了?如此痴情少年,天下罕见。”
郑妃又去摆弄布匹,高肃眼中一阵阴晴不定,不快道:“师妹,你怎么开这种玩笑?”
郑妃一愣,看看左右无人,忙跑到他身边,掐了他一把,道:“你又把以前的称呼带出来了。”
“有什么关系?谁还敢说三道四?”
“明着自然不敢,暗着起了疑心,却是不可不防。”
郑妃见高肃一团欢喜之中夹杂了苦恼,忽然明白了什么,心也沉了下来。她扔掉手中织金罗,道:“也不过就是这些东西,时间不早,你快去睡吧。东西我已收拾得差不多了,明早你一起身,我们便走。”
高肃点点头,这就要回房,却看到一张矮几上酷似高纬的汉白玉头像正对着他,目若有情。高肃心中一动,想抱它一起走,但看到郑妃在旁一眨不眨看着他,他心中立即涌起羞愧之情,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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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得得,车轮辘辘,一路上,挑帘见处,多是白雪。寂寞人间,锻炼着眼睛和心,也渐渐习惯寂寥。
高肃和郑妃同坐一车,她本来兴致勃勃,准备了棋酒,说这次进邺城,成功躲过一劫,又收获一笔意外之财,该当庆祝,但高肃口头上迎合她,却兴致缺缺,连带她也情绪低落下来,终于在单调的车轮声和千篇一律的风景中,摇摇晃晃,坠入梦乡。
高肃拿一张厚毯盖在她身上,心中叹气,想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他喜欢男人不假,但再怎样,也不该对一个半大孩子动了心思,更何况那孩子还是兰陵王堂弟,当今太子。
高纬继承了高家血统,虽然不如兰陵王美得惊心动魄,却自有股勾人媚意。
他率直的表白,也叫人难以招架。
高肃倚在车内,不知不觉,眼前又潮水般浮现那日御花园中一幕。高纬的脸庞与声音忽然扑面而来,忽然转身而退,来来去去,反复多次,终于渐行渐远。
高肃自嘲着想:“他爱你不过容颜,这就像水中采薜荔,木末搴芙蓉,到头总是一场空。他不明白才糊涂,你明明白白,怎么还做这白日梦?当真可笑。”
这么一想,他觉得解脱了。
他推推一旁好梦正酣的郑妃,叫她起来陪他喝酒下棋。
天地仍是白雪空濛,充满寂寥,但车内总算有了点火花跳跃般的欢笑生意。高肃就此心满意足,告诉自己:这正是他所要的,人生宁可单调点、压抑点,不可冒险扑火。
但他不知道,或者是低估了高家正统皇室血脉中的疯狂与执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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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肃和郑妃回到青州,才来得及过了个新年,家里便来了位不速之客。
当时高肃刚参加了一场热闹的酒宴,曲终人散,他心里忽然彷徨起来。他持壶端酒,跑到园子里对着梅花发呆。梅花傲雪凌霜,看得他无限感叹。他想要诌几句诗,做不成梅,也做个梅的赞叹者,正皱眉乱吟间,郑妃来了。
她显得很是激动,像刚受了惊吓,看着他,一脸祸福难测。
他心中顿时梅散乌啼,充斥了不详预感,害怕地看着她。
郑妃道:“有人从邺城赶来看你,赶得太急,一到我们家门口就昏过去了,幸亏蔡叔刚刚出门,看到了他。我让他躺在你床上。你去看看他。”
高肃一头雾水,回到自己房中。
宝篆香袅袅,残烛光耀耀。高肃看到自己床上大大咧咧躺着一人,仰面朝天,呼吸均匀,睡得香甜。
他眨了几次眼,以为看错了,再走近几步,仔细看,这回不会错了。床上人挺鼻菱唇,一脸秀气,虽然气色灰败,却正是高纬无疑。
高肃倒吸一口气,后退时身体撞上了床柱,床上镰钩垂珠一阵璆锵作响。
床上高纬被吵醒了,睁开眼,看到是高肃,便虚弱而满足地一笑,又闭上眼。
他这番没说话,反较上次甜言蜜语更叫高肃心悸。
高肃站在床旁,一动不动看了他半晌,才退了出去。
当天晚上,宫里便来人,把还睡得迷迷糊糊的高纬抬了回去。
综合宫里人和自家蔡叔的话,高肃得知:这个不懂事又任性的太子因为想要见他,半夜改换便装,偷偷牵马离宫,一人一骑,奔赴青州。他不识路,又从没单独出过远门,一路上着实吃了不少苦头。好不容易到了青州,向人打听了兰陵王青州州牧府,赶到府门前,已是衣解发散,精疲力竭。他下了马,门也来不及敲,就倒在门前石阶上。蔡叔发现他时,他像只冻死的山鸡,匍匐不动,周围白雪晶莹,他身下的却正融化成水,打湿了他衣发。蔡叔忙将他抱进屋中,慢慢拿火暖他。因他身上围着一条蹀躞带,是高肃旧日之物,才明了他身份。
高肃与郑妃无言对坐。良久,郑妃才叹道:“也真难为他一片痴心。”但她随即又肃容道,“但他痴爱的是他的堂兄、那个矫勇善战倾国倾城的兰陵王,不是你。”
高肃颤声道:“你……你胡说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郑妃看着他双眼,目光柔和下来。她绕过案几坐到他身边,双手抓住他双手,道:“师哥,做师妹的一心一意,只望你幸福。当今太子,他不是你可仰仗的人。”
高肃心中烦躁,忽然觉得一切皆可厌,包括这个在自己的身边一脸真诚望着他、一心为他好的女人。他抽出自己双手,冷冷一笑,道:“太子恩情我当然承受不起,我算个什么?不过一粒可怜棋子,命在人手,由人摆布。你放心,我会乖乖做好这粒棋子,不会毁了你爹恩义,也不会毁了你的安逸。”
这天,高肃再没和郑妃说过一句话,他也无法和她共处一室,接受她委屈却澄澈的目光。
他知道自己已心中有鬼。
次日,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传到了青州:不日,高湛将正式退位为太上皇,由太子高纬继任为新皇。作为新皇堂兄,高肃不得不再次赶赴邺城参加继任大典。
这次,他没带向来同他形影不离的郑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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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肃离开青州后,便好像骑在奔跑的牛背上翻山越岭。
他夜夜做梦,天不亮就翻起,呆呆看着日出方向,想郑妃现在在做什么,是怪他恨他担心他还是无所谓?想高纬现在在做什么,是想他爱他挂念他还是无可无不可?想他自己现在又到底在做什么,他一人跑到邺城,究竟在期待什么?他还不可避免地想到高湛,想他是否仍旧对他存着戒心,要继续恐吓他侮辱他除他以后快?这些念头如夏夜耳边嗡嗡的蚊虫,驱之不散,赶之又来。
他天生胆小多虑,以前有事,可以向郑妃诉说,但这次,他把她抛下了。
他挺羡慕高纬,他现在面临事情,比他远为严重,但至少外表上看来,他仍旧一副无忧无虑的少年样子,似乎万事皆不在心。难怪民间给他起了个绰号,叫他“无愁天子”呢。
他在高纬的继任大典上再次看见他。高纬隔着满朝文武百官,当着沿街千万百姓,对着他笑得一脸灿烂。
高肃低头不敢看,更不敢回应,心中却甜滋滋的,如一口气吃下了一只青州蜜桃。
可大典很快结束,从齐国各地赶来的官员们都在准备回去。高肃没接到高纬任何指示,想走,不甘心;想留,没借口。他斗争激烈,加上连着吹了几个早上的寒风,内忧外患,一齐发作,竟突然得病,且一病不起,身体自己为自己解决了去留难题。
他病倒第二日,高纬就穿着便服,亲自来到他府上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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