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楠和流尘肩并肩穿过一条两边种满红枫树的泊油路,最后停在了一个门牌是108号的四合院前面。
庭院大门开着,流尘的眉头皱了皱,他回头冲萧楠说道:“阿楠,你先不要进去,在这里等我一下,知道吗?”
看流尘说的这么认真,萧楠点点头。
流尘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过了大约5分钟,一个60多岁的老太太从里面走出来。看着她,萧楠如往常那样笑着叫了一声:“陆阿姨好。”
陆阿姨,原名陆青,现年65岁,是他们的房东,还算随和的一个老太太。
陆青笑了笑,说道:“阿楠,出院了,身体都好利索了吧?”
没等萧楠接话,她又来一句:“哎,可惜慕辰那个小伙子了。人那么好。就这么走了……”
慕辰,听到这个名字,萧楠的心莫名地难受起来。
看萧楠的脸色不对劲,陆青仿佛想起来什么,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阿楠,阿姨还有事先走了,回头见啊。”
萧楠点点头,说了一声再见。这个时候,流尘从里面走出来。他两手空空,已经把行李放在了屋子里。
“进去吧阿楠,我已经收拾差不多了。”流尘微微笑着看向萧楠。
萧楠‘嗯’了一声,跟流尘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
穿过院子,走进房间里。看着房间内熟悉的一切物事,萧楠突然间产生了一种时光交错,恍然如梦的感觉。
流尘看着有些怔忪失神的萧楠,用调侃的口吻说道:“怎么,在医院躺了半年多,连家里是什么样子都忘了是不是?”
萧楠缓缓回过神,他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没有,就是有点不习惯。可能是太久没回来的缘故吧。也或者像你说的那样,我忘记家里是什么样子了。”
“呵呵。”萧楠轻笑。
“不过,不管我离开这里多久,我都不会忘记跟你们在一起的生活。”萧楠看向流尘。
是的,我不会忘记。不止是因为我有他的记忆。更因为你是这个世界第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不管以后你会变成什么样子,你跟我之间的情分会到什么样的地步,我都会记住你现在对我的好。
流尘不懂萧楠眼神中所蕴含的一些东西,但他看得出来萧楠很看重跟他之间的感情。淡淡的笑了下,他拿起一个玻璃杯来到热水器跟前倒了杯水。接着,他把水杯放在萧楠跟前的茶几上,说道:“坐下来休息会,等水凉了把药吃掉,我去买菜给你做点吃的好好补一下。
从记忆中得知流尘做得一手好菜。做出来的东西特别好吃,简直可以跟一些知名的美食大厨相比。萧楠点点头,说道:“嗯,我要吃红烧蹄片。”
流尘笑了笑,说道:“知道了小馋猪,等着,我去买菜,一会就回来。”
说完,流尘就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流尘出了大门之后,萧楠浅浅地舒了口气,喃喃自语道:“真是个温柔的男人呢,可惜,我已经不是原来的萧楠了。”
“不过,你给予我的这份温暖,我一定会好好的记着。”
自言自语过后,萧楠从桌子上拿起水杯,还有分好的药片,一股脑放在嘴里,喝水咽了下去。之后他站起来,在屋子内参观起来。
萧楠记得,他现在身处的这个房间是他们公用的客厅兼音乐室。平时流尘都在这里练歌,他和慕辰心血来潮的时候也会捣鼓一会。总之,他们过得很愉快。
萧楠又走到放置吉他还有其他乐器的地方,一双黑眸不停地扫视着周围。最后停在了一本乐谱前面。吸引他的并不是什么乐谱,而是乐谱上面的一张单子。那是一张行程安排单。
今天是2月28号,2月的最后一天。行程单的日期是3月2号。
16:00去香山咖啡吧,收费800,2个小时。
18:00去蓝带咖啡吧,收费800,2个小时。
20:00去孤岛风情咖啡吧,收费600,2个小时。
22:00去红石迪吧,收费2000,3个小时。
3月3号,安排照旧。3月4号,安排照旧。3月5号,安排照旧。3月6号安排照旧。3月7号安排照旧……8……9……10……11……12……直至到月末,安排照旧!
看着这样一张清单,还有清单下面那些比较流行的歌曲普,结合记忆的一些东西,萧楠顿觉得胸口好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似得,憋闷的他几乎喘不上气。可偏偏他又不能无所顾忌地肆意发泄出来。
因为,他知道流尘为什么会把自己的行程安排的这么紧。而他也没傻到认为自己在医院里昏迷那半年多根本不需要花钱。在首都这种高消费的城市里,一个普通的感冒进医院都要花好几千甚至几万。没钱人生病了都看不起。就算很多人不愿意承认,这也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几乎不用细想,萧楠就能从中大约地算出自己住院的时候流尘花了多少的钱。流尘属于挣多花多少那伙的,一个人生活是很轻松。可要是说存款那是不可能的。他哪来的钱给自己做住院费和医药费?
答案不用思索,萧楠都知道!两车相撞,那个车的司机当场死亡,慕辰也当场死亡,自己重伤。很明显是他们这一方违背了交通规则,如果开车的不是慕辰,只怕他肯定会担负起赔偿责任。随着慕辰的死亡,这件事就这样终结。没有任何赔偿。
至于车,那是皇冠配带的,车毁,所有的保险金都归皇冠所有。其他的,都属于自理范围。
流尘没有经济来源,也没有特别有钱的朋友,不外乎是通过圈里的一些人向道上的人借高利贷。高利贷啊,那真的是一只不把人血吸干就不罢休的吸血鬼。
在那样艰难的时刻,流尘都没丢下他,一直都照顾他。这样的情分,这种看不到回报的真挚付出!谁能做到?又有谁会为了一个不是亲人的人做到这样的地步?就算是亲人也很难做到这么无私吧?更何况他们仅仅是朋友而已。
可流尘却实实在在地这么做了。没有抱怨,甚至从他醒来到现在一直都没提过钱的事。流尘就像是一片沉默的天空似得,无声无息的为他遮挡住了一切。让他安心的养病,舒适的生活。
之前还可以忽略。现在他要怎么忽略?不,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流尘为什么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萧楠怎么都想不明白。他不懂,他真的不懂。但他的内心特别震撼。前所未有的震撼。震撼于流尘的付出,震撼于流尘对他的情分……
再望着那安排的满满的行程,萧楠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不一会他又睁开眼,右手把那张纸攥成了一团。他喃喃的说着:“为什么你能为一个朋友做到这种地步?我是在做梦吗?”
“真是傻了,我怎么可能是在做梦?”萧楠自我嘲讽的又道。
行程表上9个小时不停歇的安排,它赤果果的在那里摆着,怎么可能是在做梦!
“傻子,纯粹的傻子。难道你不想再唱歌了吗?你不知道对于一个歌手来说嗓子是多么的重要吗?这些你都不懂吗?”萧楠像个神经病似得自言自语着。
这一刻,萧楠心里压抑的越发厉害,从胸口散发出的憋闷痛感让他狂躁不安的想毁灭眼前的所有东西。他好想大声的宣泄出来。可他不能。他不能。他没大喊大叫的资格。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而引起的。
在萧楠处于憋闷狂躁状态的时候,流尘欢快的声音从远而近传过来。
“阿楠,我回来了。”不过一分钟时间,他就走进了屋子。
看着萧楠表情很复杂地站在他平时练歌写东西的地方,流尘脸上的笑容一僵,他急忙把手里拎的菜放下,快步走到萧楠身边,笑着说道:“走阿楠,帮我择菜做饭去。”
萧楠没动,只是看着他说道:“流尘,醒了这么久我一直没问你,我住院治病的钱你是从哪弄来的?”
流尘一怔,随之笑了一下,说道:“当然是我存的钱啊。好了,做饭去吧,我都快饿死了。”说着,他就要走过去把菜拎起来出去。
萧楠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说道:“流尘,我不是三岁小孩。别拿哄孩子那套用我身上。咱们在一起几年,我还不知道你有多少家底吗?”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从圈里托人借高利贷了?”萧楠定定地看着流尘。
流尘很想说不是。可面对着萧楠认真无比的表情,他突然间没办法说出谎话来。
算了,他早晚都要知道,还是说了吧。流尘在心里说着。
打定了主意,流尘在心里准备了一下说辞,他看着萧楠说道:“阿楠,不要紧,这家放高利贷的公司还算厚道。不用多久我就可以还上了。”
“是啊,是不用多久。不过这之后,你还能再唱歌吗?”萧楠伸开了攥着行程表的手,一双黑眸紧紧地锁住流尘的视线,不给他逃避的机会。但萧楠却不知道,他散落在额前的几缕碎发,配着他白皙清秀的脸庞,执着中带着压抑疯狂之色的表情,竟是给人一种异常的禁忌魅惑感。
让流尘的眼神顿然暗了一下,之后他轻轻一笑,说道:“阿楠,唱歌是种娱乐,并不是一种特别必要的存在,也不是没了它不行。你不要想太多。走,帮我做饭去。”
流尘越是平静,萧楠的心里就越是沉重。如果现在的他没有以往的记忆,或许他会相信流尘对唱歌看的不重。可是,他有以往的记忆,记忆中他跟流尘朝夕相处的这近两年时间里,他知道流尘为了能继续留在皇冠唱歌付出了多少的艰辛和努力,那其中的辛苦就连他和慕辰这个作为朋友知己的旁观者都为之痛心,却又感动于他对音乐的坚韧和坚持。而他本人又是怎样一副心态,又是多么的渴望站在舞台唱歌,可想而知。
可如今,他却笑着,云淡风轻的说‘唱歌不过是种娱乐,不是一种特别必要的存在,也不是没了它不行。’
一个人为另一个人付出如斯,没要求任何回报。且不管以后这种心态会不会变,就单说现在的这份心思,这份感情,这份坚持和付出,试问,谁能做到不受感动?谁能做到无视?
人都是肉做的。人心也是肉长的。人都是有血有肉的物种。就算一个人再狠绝无情,他(她)也总有心软的一面,也有自己心灵的一方净土。
前世的萧楠是个孤儿,跟今世重生的身体一样。正因为自有记忆那一刻起,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