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因为这次武林聚会,唐果出游了。但即使如此,也不忘写信回来,提醒唐浆这件事情。而唐浆,对于慈善日,果真全部忘记了。
下人们都被他遣散了。眼下,人手不够,万不得已,他才来求阿眼帮忙。
唐浆苦求道:“阿眼公子,你就去西城的破庙就好了,其余的地方我去。”西城有间破庙,那里有很多乞儿。但西城距离其他东南北城都很远,如果一个人来来回回,一定会耽误不少时间。
只是出去一下,应该没关系的。阿眼想了想,答应了。唐浆感激地看着他,将几袋糖果那给阿眼,嘱咐他注意安全,就朝着最近的东城奔去。
阿眼绕了半天才找到西城的破庙,里面确时有很多小孩子。遵照唐浆的吩咐,阿眼将东西拿给了他们。稍作停留,陪着他们玩了一会,阿眼便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头顶上的太阳有些毒。阿眼找了处茶棚,歇息片刻。起身准备回去时,正面走来两三个人,每人各戴着一顶方士帽,身上浅黄的衣衫绣着相同的花色。阿眼站在原地,愣住了,身体不自觉的抖了起来,全身上下仿佛虫咬般,痒痛难忍,根深蒂固的痛苦,冲破封尘的记忆,再次喧嚣汹涌而出。
药王世家。
即使过了这么久,药王世家的记忆就跟噩梦般深深扎根在脑海里。也许是阿眼的表情于过往行人中太过突兀,那几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他。径直朝阿眼走来,阿眼后退,那些人却越来越逼近他。
其中有个人甚至喊出了阿眼的名字,这一声如惊雷炸裂。阿眼转身就跑,没几步便撞入一个人的怀中。抬头一看来人,满眼的藏青色。脸上血色瞬间退去,阿眼后退几步,听到后面的脚步声,他僵硬地转头,药王世家的人已经追上自己了,叫出自己名字的那人甚至还伸手要来抓他。
应有情眯起眼睛,挡在阿眼身前,睥睨地看着来人。
“应首领。”药王世家的人对他客气有礼。阿眼面前站着应有情,替他挡去了药王世家的视线。
“有事?”毫无起伏的声音,没有一丝情感。
“首领身后这人是药王世家的药人,三年前,送给了霸刀门,只是好奇为何他会出现在这。”
“他是我的。”
“原来如此,门主竟是将他赠与应首领。”那人用这一副恍然大悟地语气说道:“这阿眼是纯阴体质的药人,若应首领吸取他的药性,武功修为必能更近一步。”
如同货物般说辞。
应有情点点头,牵起阿眼消失在人群中。
藏青衣衫的男人带着阿眼拐进一个小胡同,堵住了出口。阿眼心惊胆战地盯着他,惊恐害怕一一写在脸上。刚出狼穴,又入虎洞吗?他僵直地身子,不知如何是好。
应有情刚抬起手,却因阿眼防备的后退,又垂回身侧。
“我不会再强迫你。”
阿眼听着,惊讶地看着他,却在那片漆黑的眸中觉察到异样。这个不知名的男人,明明看的是自己,却像是透过他寻找什么人的影子般。
阿眼微微出神之际,应有情已经离开了。阿眼随即松了一口气,加快步伐,不敢掉以轻心地赶回糖果铺。
霸刀门内,镜奁前,缓缓褪下的人皮面具后,显露的脸庞,剑眉星目,挺鼻薄唇,生的一副清新俊逸的好面貌。身后的屋内被人打开,手腕用力,人皮面具带着一道劲风袭向来人。
手中的弯刀缀着黑色玛瑙石,应有情面无表情地劈开袭向自己的事物。
男子一脸可惜地看着地上劈作两半的人皮面具:“这可是你的杰作,还真是一点都不心疼。”
一脚踩在面具上,应有情将一个盒子放在男子面前。
“旧了,便扔。”
呵……应有情,应是有情之人,偏偏最无情。
男子打开盒子,上扬的唇角,无声的笑。拿起的人皮面具,比方才的更精致:“你的手艺还真是越来越出色。你说,若天下人知道,夜枭的首领擅长制作人皮面具,这该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
以人皮面具伪装成最亲近的人,于无形中取人性命。
“如果世人知道,所谓的霸刀门门主早就死了,这张面容下藏着一张堪比魔鬼的容颜,世人又会感到多惊讶多恐怖?”
男子笑了。丝毫不在意,看了看应有情,问道:“又去找那个药人了?”见他不回答,就知道是默认了。
轻声冷笑,那个药人,除了那双眼睛,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和“他”像的,应有情这么执着,还一反常态的没有出手掠夺,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他不是‘他’。”倚着窗,应有情抱臂,语气谈谈。
“毕竟不是一个人。即使如此,你也要他?”这算什么?补偿?通过对另一个人的好,来弥补内心的愧疚。再说,愧疚,这个男人有这种东西吗?
作者有话要说:应有情是渣属性来的……曾经吧。
、起因
“你呢?魏紫。你苦心积虑的一切,如今不也是放弃了,为了你的那个人。”一个根本不爱他的男子。
被唤作魏紫的男人笑了,摇头:“我所做的一切本就是为了找到他。如今他回来了,这一切也就没什么意义了。”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应有情冷着眸看着微笑的男子。
想起名为姚黄的男子,好好的一个药王世家传人,却硬是给魏紫逼得假死才能逃脱。失去药王世家传人的身份,连记忆都是混乱的。容貌垂暮,归咎于药性和刀性的反噬,殊不知是他潜意识中,自身靠药物改变着容貌,来逃脱魏紫的追查。
最后,混淆的记忆,竟然使他傻傻地自投罗网,被魔鬼一样的男人,暗自算计着。
“他不会喜欢你的。”曾经的强取豪夺,姚黄若是记起来了,只会更加憎恨魏紫。更何况,眼下魏紫为了毁掉药王世家,已经开始使出最后的手段。不用多久,武林中便会流传着:血魔刀,专门斩杀的人,就是吸食药人后的人。
若真是如此,靠着药人,地位不断扶摇而上的药王世家,必定会遭遇巨大的变故。
当年姚黄离开,放出假死的消息。魏紫便将一切的恩怨算在药王世家头上,因此,他将姚黄的药人手札拿给药王世家。杀了霸刀门原先的门主,取而代之,利用其聪明才智,将霸刀门从名不见经传地小门小派发展为路人皆知的江湖大家。
随后,他不断给药王世家输送炼制药人需要的幼童,假意帮助他们炼制药人,实际就是等待着,等着药王世家,通过药人,不断地聚拢钱财,迷失在权欲之中。最后,他再釜底抽薪,让血魔刀重出江湖,专门斩杀吸食药人后的武林人士,引得人们对药人望而却步。
而对血魔刀有莫大兴趣的白夜,就是魏紫指哪打哪,从不虚发最有利的武器。
一旦沉醉于金钱之中,想要脱困便是难上加难。更何况,药王世家近年来,将重心已经放在药人的炼制中,寻医问诊,悬壶济世,医者真正该做的事情,早已全然忘却。维系药王世家的,如今,正是魏紫为其铺设的药人之路。
魏紫一直耐心等着,失去药人后的药王世家,真正垮台的那一瞬间。那位以奇才闻名的前任传人,必定会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魏紫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引姚黄现身。
这个男人,从未相信过,那愿意以身试险,只为了替他祛除刀性的男子,竟然如此简单的就死了。
“他不喜欢我,我便想尽办法将他锁在我身边,除了我,他谁也见不到,除了我,他谁也依靠不了。我就是他的一切,我就是他的天。我要他的眼中只有我一个。两情相悦?这般可笑的想法,我和他根本不可能,否则当年我也不会软禁他。虽然后来被他逃了,但这样愚蠢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而你……”魏紫怜悯地看着他,想起惨死的那个药人。“连犯错的机会都没有了,不是吗?”
派去红尘山庄的探子,事后回来禀报。那个药人,哭声喊声,一声比一声的凄厉,由高转低,最后消弥于无形……而应有情就站在门外。
魏紫见他眼中浮现杀意,不禁觉得好笑。明明就是自己将其送入虎口,间接害死了他,如今旁人却说不得吗?
魏紫带上人皮面具,揶揄一笑:“如果你找的到忘川河,说不定还能见那人一面。不过,应首领可得小心,别遇到引渡人,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忘川河,连接冥府和人间的河流。有人说,顺着河流走下去,可以在尽头找到阴阳相隔的思念之人。有人说,若是活着的人碰到了河中的引渡人,灵魂便会被那人渡到对岸,再也寻不回来时的路。有人说,死后不久的尸身,若是泡在河水中,便可复活重生。……
应有情没有回答。无情的眸子看不出情绪,方才的杀意昙花一现,速速隐了去。
起身,拢了拢衣襟。魏紫走到他身边,侧目,深色的眸子黑的泛紫:“只是,我真没想到,你为了那个药人,竟然真的杀了你师父,虽然这差点打乱我的计划。不过,和你合作也好,至少你比你师父有趣。”
白夜,爱刀成痴。将血魔刀摆在他面前时,那人就愿意替自己效力。而这位夜枭的首领呢?他连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估计都不清楚。这样的人,可悲又可怜。对于魏紫,看到这个不识爱恨,直到人死后,才似有所悟的想要做些什么的人,只觉得万分有趣。
想起死去的那个药人,叫什么来着?只记得有双很漂亮的眼睛,和那个阿眼一样,但不同于他,阿眼的眼睛若是让人惊艳,那人……或许可以用温情二字来形容。脉脉望着你时,山涧清泉般的涤荡人心。
因此,白夜第一眼见到他,就向自己要了他。不过一个药人,有什么舍不得的。大方的将他送于白夜,他就被白夜带回了红尘山庄。
只不过,想起白夜曾经盛极一时的江湖传闻。魏紫假心假意地担心着被白夜带走的药人。
“齐刀”白夜性好余桃,专门喜爱折磨纤细少年。
回到山庄后,药人便遇见了每逢白夜离开红尘山庄之时,乔装成白夜掩人耳目的应有情————孽缘般的相遇。
沉默许久地应有情瞥了他一眼:“玄灵殿已经找上我了。”
魏紫打开屋门,阳光斑驳地照进屋内:“一帮妇人,能兴起什么大浪。”似乎想到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