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正要再说,却见袭人过来请吃药,只得先作罢。回去侍候黛玉,将这事说了:“姑娘瞅机会也劝劝宝玉。”
黛玉说:“你糊涂了,我从来不劝宝玉看那正经书走仕途经济,是因为我看出他根本就不是那块料,万一将来真的在科场高中做了官也不是幸事,宦途险恶,人心难测,他这样单纯率真根本应付不了,与其将来在外惹祸,还不如呆在家里,还能得个善终呢。”
紫鹃听了,也不得不承认黛玉真是宝玉知己,看的透彻。可是宝玉成天在家里混也不成事啊。
这边贾环一边自己读书一边为宝黛谋划,那边萧景却做了件令人吃惊的事,命长史去贾府要俩奴才使一使,贾政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立即遵谕照办,不料萧景要的是赵姨娘的家人一用。无非是一家奴才,贾家不敢不从,连人连契都送了过去。
赵家人口不多,赵国基已死,只有一子赵阳,赵姨娘还有一个兄弟赵国良,也有一子,年纪还小。萧景得了身契后立即给赵家脱籍,打发赵国良军前效力挣军功,又送赵阳兄弟上学堂读书,如果能考上功名更好,考不上的话就捐个官谋外放,读过书的好歹也能在任上办些事。
贾环得到这消息,起初呆住了,待反应过来不得不感念萧景,主子拉扯奴才不是什么体面事,尤其是拉扯别家的奴才。想到他不怕别人议论,居然出手提拔赵家,这番情意真不知如何相报。只是他两人都没想到这番拉扯赵家在日后惹出大麻烦来。
探春知道这消息觉得纳闷,把贾环找来问怎么回事。
贾环答道:“姐姐不是说,他们是好是坏与你无干吗?你一个千金小姐自然不会拉扯奴才,淳王殿下拉扯奴才,你也管不着。”
探春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讽刺,胀红了脸,说:“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怪我?”
贾环叹了口气,道:“你做的对,我哪里敢怪你,你现在管着家,想立威我能理解,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踩着你亲娘立威呢?”
探春喊起来:“连你也这么说,我哪里敢踩姨娘,祖宗的旧规矩,人人都依着,偏我改了不成?原以为你是个明白人,想不到你跟她一样,也来作践我。”
贾环也恼了,冷笑道:“姐姐真是个公正无私的人,只是太太命大嫂子管家,因她面软心和,怕惩纵了下人,所以才要姐姐从旁协理。是大嫂子发话按袭人的例给治丧银四十两的,这种小事,大嫂子也有权处理,你闭着嘴就是了,又干什么拦着驳她的意思?还要查旧账,这是哪一辈子的旧账?就是援旧例也该援最近的例吧。
人都说你乖觉,虽管些事,却不肯多走一步,怎么在赵国基的事上,你就不乖了,非要驳大嫂子的意见。不就是向太太买好,证明自己虽是姨娘生的,可是绝不认亲娘,一心只向着太太吗?顺便还证明自己公正无私,精明能干,真是一箭三雕。
上回姨娘和宝玉屋的丫头绊嘴吵架,你只责怪姨娘不尊重不成体统,却不问宝玉屋里的丫头多张狂,你不问个事非曲直,就直接派了姨娘的不是,可真是寒了你亲娘的心了。”
贾环从来不对女孩子说重话的,就是先前晴雯对他无礼,他也没有计较,现在说这一通话来实在很重的。
探春气得脸发白,抽嗒嗒哭了起来,说:“我要是个男孩子,早出去立番事业了,偏我是个女孩,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也只能尽量做的周全,这么大的家,如果不按规矩行事,会有什么个结果?让那起子小人说我,到时太太不让我管家了,那才是没脸呢。姨娘是个什么性情你不是不知道,喜欢没事找事的,我去问事非曲直问得清吗?我一姑娘家躲事非还来不及呢,还去问事非去。”
贾环向来自诩绅士风度,还是头一回把女孩子气哭,也觉得不好意思,只得学习宝玉,一看事情不对溜之乎也,走之前扔下几句话:“你为了在这个家立足,为了将来有个好出路,讨好太太和宝玉,这个我能体谅。但是我也要给你说一句,将来你有了难处,或是嫁的不好了,太太和宝玉还有你那个‘舅舅王子腾’是不会向你伸援手的,能帮你的只有被你视为奴才的舅舅,还有我这个不受待见的弟弟,你等着瞧吧。”
探春看他绝然而去的背景,越发哭得伤心,侍书几个只得苦劝。
贾环特意跑大庙上,亲自挑了几盆萧景喜欢的花送过去略表谢意。
萧景见他用了心,也很高兴,观赏了一番,说:“我来拉扯你舅舅家,这会子你姐姐该不会说什么了吧?”
贾环苦笑了一下。
“怎么?难道这样她还不高兴?”
“我把姐姐惹哭了。”贾环一脸无奈,心里颇有悔意。
萧景戳他的脑门,骂道:“你个混小子,平时把我气个半死也罢了,现在连你亲姐也弄哭了,你不是最疼惜女孩子吗?”
贾环长叹口气不吭声,想着现在这点事情都不能周全妥贴,将来又如何做大事呢?
萧景看他郁郁寡欢,以为他还在为家里女人的事烦心,笑他小家子气,拉到床上解衣宽带抚慰一番。
李琰带着书过来准备讲新书,一近寝殿,就见张洪急忙迎上来,道:“请李大人在书房稍候。”
李琰心里明白,不高兴地去书房等候。
过一会儿,寝殿的帘子打起,侍女们端着盆子舀水。
萧景拿起手巾擦拭,见贾环还躺在床上,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心里大乐,咧嘴笑起来,这一笑觉得嘴唇有些疼痛,赶紧下床拿过靶镜一瞧,见唇角破了一点。气得举拳头把那罪魁祸首捶了一下,骂道:“你小子是属狗的吗?亲嘴有你这样亲的,居然用牙咬。”
贾环懒懒的看了一眼,说:“不就破了点皮儿吗?两天就好了。”
萧景又朝他脑袋上呼了一巴掌,道:“可是今晚宫里有宴会,我这样子怎么见人呢。”
“脸皮厚一下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人问你就说从台阶上摔下来摔了下狗啃屎。”
“你才吃屎呢。”萧景说不过他,气得把他按在床上蹂躏一顿。
太监们守在门外当木头桩子,任凭两人打情骂俏,绊嘴磨牙,拿着肉麻当有趣。
萧景和贾环收拾出来,见李琰已经在书房等候了,赶紧坐好准备听课。李琰看了萧景一眼,看见他嘴上的伤,脸色一沉。萧景吓得心里一咯登,把头埋在书里。
李琰不动声色,拿起书来:“今天讲的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贾环感受到他眼里的寒光在自己身上扫来,觉得浑身不自在,勉强熬到讲完,正要开溜。李琰说:“贾公子留下,我有话给你说。”
萧景担心地看贾环一眼,正要说话,李琰又说:“皇上今晚设宴,殿下去更衣准备吧,不要误了时间。”
萧景乖乖去后殿更衣,书房里只留下李琰和贾环两人,其它人都自觉地远远退出。
萧景议亲贾环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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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红楼之庶子有为 萧景议亲贾环抽身
书房里燃着细细的檀香,伺候的侍女太监们都很见机地退出,只有贾环和李琰对面而坐。
屋里极为安静,只听见八宝金自鸣钟“嗒嗒”做响。
李琰缓缓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情绪:“你做淳王伴读已近一年,我还没有考考你在史书方面的学问。”
贾环赶紧恭敬地说:“请大人指教。”
“你说说弥子瑕的故事。”李琰轻描淡写的说。
贾环脸色一变,死死握紧拳头,手心里全是汗水,深吸一口气,说:“弥子名瑕,是卫君宠臣。卫国有法,私驾国君之车要处以断足之刑,有一次弥子瑕之母病急,他驾着国君车驾出去,卫君认为他孝顺,为了母亲的原故,忘了他犯了断足之刑了。又一天,瑕与国君游园,吃到一个桃子觉得很甜,就给国君吃,国君说:弥子瑕分桃是爱我。等弥子瑕年老色衰时,宠爱渐薄,见罪于君。国君说:他私自驾我的车子,又给我吃剩下的桃子,实在是无礼之极。”
李琰点头,道:“说的不差,历史上凡是这样的事情,无一不是悲剧,弥子瑕虽行为不变,然先获赞美,后来获罪,皆因君主爱憎有变。然君王之爱憎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你明白吗?”
“弟子明白。”贾环低着头小声说。
“那你说说文帝之邓通,武帝之韩嫣,哀帝之董贤,是个什么结局。”
贾环额头上隐隐冒出细汗,身上微微发颤,强压住心脏狂跳,说:“他们都是受君王宠爱的臣子,然君主一去,邓通被饿死,韩嫣被赐死,董贤自杀。”
“其实这些人也不一定是坏人,只是一方是可以为所欲为的上位者,所以最后的悲剧总是发生在身份较低的一方。金日磾杀长子,得史书赞誉,由此可知。”李琰的声音还是很恬淡,没有一点情绪变化。
在温暖华丽的屋子讲史论学,按说是件很惬意的事,可是贾环却觉得身上阵阵发寒。
李琰却是态度和蔼:“三公子果然精通经史,选你做殿下的伴读,实在是选对了。不过……”
李琰话风一转而又说:“所谓伴读并不只是陪着读书写字讨论学问,还要担负劝谏之责,淳王殿下天纵英明,将来有可能继承大位,可是他不能犯错,有的错对别人来说无非一桩风流罪过,对他来说有可能是致命的。比如,最近殿下不知何故近来很少亲近妾侍,这样是很不妥的。
你身为殿下伴读,有规劝进谏之责,当忠于厥职,诚心辅弼,方不负殿下一片隆恩眷顾之意。”
贾环站起身,恭敬地说:“师父良言,弟子谨记,自当勤慎恭肃侍上,谏劝辅佐殿下。”
“很好,我知道你是个有心的孩子,知道怎样做才是最好,所以,才会支持你做殿下伴读。今年,殿下将要成婚……”
贾环吃惊地抬眼望着前面的人,喃喃道:“殿下要成亲了?”
在他的印象里,总觉得萧景是个霸道任性的孩子,怎么这么快就要成亲了?
“不错。”李琰点头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殿下也该到成亲的时候了。今儿晚上宫里的宴会,殿下会向皇上提这事,今年就算不成,也要先订下来,明年正式行礼。淳王和裕王都要成亲,虽然他们年纪也不是多大,可是皇家人丁单薄,皇上对子嗣的事已经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