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我们必须尽量谨小慎微，不要被银盾抓到任何空子。反正只要我们小心翼翼地发展下去，总有一天会赶超银盾的。目前采取守势并不是什么坏事，等银盾有了动作，我们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了。”查理斟酌着词句说。
“我更喜欢防患于未然。”沃伦思索片刻，“到底漏掉了哪里呢，海因里希没理由不阻碍我们……”
直到会议结束沃伦都没能获得任何灵感。他突然觉得，要是海因里希就这么放弃了，这个世界就好像突然缺少了什么似的。
“需要接通奥丁问一下他的意见吗？”蓝有些担忧地看着沃伦。
“那个家伙肯定会狠狠嘲笑我一通！‘你把银盾家的少爷当成神来看待吗？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够了，竟然还为了这种事特别联络我！’我都能想象他会怎么说。”沃伦叹了口气，“我要是能跟查理一样乐观就好了。”
“嗯……事实上我也认为你过度执着于银盾的态度了。沃伦，我们很强大，现在的联盟已经不是银盾家族可以随便拿捏的了。查理说得对，即使银盾家族采取行动，我们也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对策。”蓝认真地说。
“可他什么都没做，这才更加让人担心。我认为海因里希的下一击必定是致命一击。还是联络一下奥丁吧！帮我接通奥丁。”
“好的。”
数分钟后，半人顶着一张极度不爽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沃伦，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呃……”沃伦摸了摸下巴，有些不确定自己在屏幕下方看到的下午四点是不是错觉。
“……管他几点！”奥丁似乎也发现了现在的时间不算晚，“反正是我睡觉的点！有话快说，我还有……12分钟可以睡。”
沃伦一五一十地将他的疑惑告诉了奥丁。
“我怎么可能知道银盾家的少爷是怎么想的？反正你可以想一想银盾的优势在哪里，他总会利用自己的优势来打击我们的短处，这一点是肯定的。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
“你好好休息，注意身体。”沃伦小声说。
“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才忙成这样的？”奥丁瞪了一眼沃伦，然后露出微笑起来，“这儿的事就快完了，我很快就能回去了。我挂了，等我。”
“嗯，到时候我亲自去接你。”
沃伦按下通讯结束钮。
银盾家族的优势？
银盾家族是人类主要流通货币银河盾的发行者，要说最大的优势，只能在于资本了。在地球人的势力范围内，几乎八成以上的银行由银盾控股，可以说这个古老的家族一手掌握着人类的经济命脉。
“唔……蓝，我要知道联盟详细的负债情况。每一个成员的负债率，贷款情况，抵押情况……总之我要知道联盟现在最大的债主是谁。”沃伦揉了揉额头。
“沃伦？”
“我有一种感觉，这背后也许隐藏着什么。核实所有的数据，尽快给我结果。”沃伦靠在椅背上闭起眼睛。“还有，不排除有联盟成员故意隐瞒他的负债问题，调查所有资金流动，特别注意突然多出来的资金。”他补充说。
“好的，沃伦。我需要大约三小时来完成数据分析。”
“没关系，给我一杯咖啡。我就坐在这里等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沃伦心中的猜测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确。
有的时候，发展太迅猛才是联盟最大的敌人……
人心不足。
176、风云变幻
“结果出来了吗？”看到蓝走近；沃伦立即问道。
“联盟的资产负债率有问题。有许多成员；具体来说大约占到总成员数的49％；都或多或少隐瞒了他们的贷款情况。保守估计，联盟的实际资产负债率大概是现在的7倍，这个数据一旦公布其影响是无法估量的。民众会怀疑联盟管理制度的合理性，他们会对联盟产生不信任感，甚至会质疑你的领导能力。沃伦，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不按照规章办事！”
蓝脸上的表情既疑惑又愤怒，沃伦倒是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
“这就是人心。”他安抚地对机器人笑了笑；“我们的发展太快了，联盟内部的合作方式给所有成员提供了远胜于过去的发展环境。在这种情况下，获利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个人能力和投资力度。假如能获得更多资金，就能让发展变得更加迅速。人类都有投机心理，反正只要赚回来就无所谓借多少。发生这样的事原本就在情理之中，我应当更早想到的。是不是还有更坏的消息？”
蓝迟疑了一下：“你已经猜到了吗？”
沃伦点头：“说吧！”
“这些被隐瞒的贷款全都不是向联盟内部的银行借贷的，向联盟成员发放秘密贷款的银行主要有145家，其中有近一半是新成立的银行。我调查了这些银行背后的控股人。”
“是银盾？”
蓝皱起眉：“沃伦，银盾已经成了联盟最大的债主。糟糕的是，我们的负债率太高了，一旦银盾恶意抽资，结果将不堪设想，整个联盟都将停转。即使在最好的情况下，我们能和银盾达成和平共识，联盟也会有一半以上的资产实际上受控于银盾。这就等于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利益……将归于银盾。”
沃伦苦笑了一下：“看来海因里希是打算给我来一个釜底抽薪。无论是联盟从此分崩离析，还是就此成为银盾的产业，都不是我们可以承受的后果。（）”
“沃伦，你有解决的办法吗？”蓝一脸担忧地问。
沃伦沉思了一会儿：“需要多少钱才能把银盾的资本置换出来？”
“至少3。5兆深空晶体。联盟目前的总资产只有6。5兆，我们不可能拿出这么大一笔现金。”
沃伦叹了口气：“这个计划应该是银盾家族集中了其他巨头的力量才得以实现的，光凭银盾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海因里希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他能一直隐忍不发，反而还在背后悄悄推了我们一把。我们现在的发展速度，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的注资。对他来说，这就像是一次普通的投资，把钱借给贪心的商人，再一次性连同对方的财富一起拿回来。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这次他的胃口好到打算一下子吞掉半个自己。”
“那我们该怎么办？银盾家族什么时候会发动？”
“海因里希会来找我谈判的，在他觉得时机成熟的时候，虽然其他巨头可能更希望鱼死网破。”沃伦满脸苦笑，“这是最好的结果。在得到联盟之后，银盾将进一步巩固它的霸主地位。海因里希很了解的我的管理模式，他不会让联盟的成员有所损失，甚至可以糅合他的思想构筑起一个新的平衡。真奇怪，我突然觉得假如是他坐在我的位子上其实也不坏？”
“沃伦……”
“不过还是算了。”沃伦突然笑了起来，“给那些巨头以喘息之机，只会让世界在黑暗中沉沦更久。让委员会讨论决定如何惩罚隐瞒不报的成员，然后以斯利姆家的名义把银盾家族的资金全都置换出来吧！”
“沃伦？！”蓝瞪大眼睛。
“告诉奥丁，让他放下手中的所有工作，现在马上回来！告诉他，我需要‘游乐园’里的储备金。”
“是，沃伦。♀”虽然不明白沃伦怎么可能有足够的钱挽救联盟，但蓝还是立即接受了沃伦的命令。
“另外……”沃伦顿了顿，“我要一份关于银河盾和深空晶体折算比例的详细报告。还有，让波哥带他手下的所有人去评估银盾家族的储备金总额。我要知道银盾手中到底掌握着多少深空晶体！”
“好的。”
“对外公布我们的管理漏洞，我会从联盟总长的位置上退下来，由委员会选举下一任总长。作为斯利姆商会的会长，我无条件服从联盟的所有决议。斯利姆商会会为此次事件承担责任，并向联盟的所有成员提供内部低息借贷。”
这个决定让蓝大吃一惊：“沃伦？”
“我说过，我已经留下了完整的管理体制，即使换一个人来担任联盟总长，联盟的发展方向也不会有所改变。”沃伦微笑着说，“这一仗，我要以我自己的名义和海因里希打！”
“好的，沃伦！我会竭尽一切力量帮助你！”蓝认真地保证。
*
银河历1221年注定是风云变幻的一年。刚刚在原核区内崭露头角的自由商会联盟突然宣布内部出现管理漏洞，总体资产负债率由原先公布的16％上升为112％，联盟总长沃伦*斯利姆因此引咎辞职。退下来的前总长同时宣布，他名下的斯利姆商会将进军银行业，准备成立一家储备金高达5兆深空晶体的新银行。
这样一家实力雄厚的银行，几乎拥有了发行局部货币的能力，让人不得不重新审视起斯利姆商会的真正实力。
两个月后，斯利姆银行成立，联盟和官方的调查员都表示斯利姆家的财产来源完全合法，强有力地驳斥了之前有人提出的沃伦*斯利姆盗用联盟资产的恶意中伤。
斯利姆银行的成立似乎带来了一场联盟范围内的资金大洗牌。许多原本和联盟有着合作关系的银行突然宣布撤资，而斯利姆银行则义无反顾地开始了接盘。深空晶体源源不断地填进联盟这个无底洞，让人不禁开始怀疑，堪比天文数字的5兆深空晶体能否真正挽救联盟。
而与之前媒体预料的相反，下台之后的沃伦*斯利姆却拥有了比之前更高的声望，就连原核区中某些原本对他不屑一顾的商业大亨们也开始渐渐向他示好。毕竟，不是谁都有那个魄力和资本，以一己之力支撑起一个庞大的经济联合体。
越来越多的消息表明，此次自由商会联盟的资金危机和银盾家族脱不开干系。这种恶意抽资行为虽然常见，却并不光彩。银盾施加给联盟的压力，似乎反过来成就了沃伦*斯利姆这个危机英雄。
1221年底，原核区内最有影响力的报刊《星空周刊》突然对沃伦*斯利姆的生平进行了长篇累牍的报道。此举被视作是五巨头之一的海科利尔家对其他巨头的倒戈。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海科利尔这一举动背后的真正原因是银盾并未如预想中一样在对自由商会联盟的巨额投资中获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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