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容手指指着地图上那些画圈的地方,一脸严肃地说道。
“因为案件发生在这些地方上面,所以这几个地方就变成了凶地。”
、第一章·之二
六边形的宅邸在夕阳下闪闪发光,就像外面镀了一层金色,妖艳的白色之花在炫目的色彩中摇曳晃动,像在招手,又像在呼唤着什么东西。尽管彼岸花的花期早就过去,但这个地方的时间却像停止似的,举目望去,花海一片,白色依旧,香味依旧,浓郁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黑色衣服的男子打开了那扇紧锁的门,尽管这地方因为最近的案子而四处徘徊着警察,但男子的靠近却像无声的影子,谁也没有察觉到,而当门打开又关上的时候,同样也没有人注意到这扇门曾经开过的迹象。
男子就这样捧着一个表面雕刻着满树桃花的盒子,一步一步地走进客厅,穿过大门,来到了这个开满白色彼岸花的庭院。
浓郁的花香味在空气中飘荡着,就像最醇的酒香,让男子的脚步有一刻的停顿,不过在停下的同时,他的目光也移向了那个身处在庭院中心的水池,红色的池水像血液一样浓稠,无论风怎么吹过,都没有在上面带起一丝一毫的涟漪。
男子就这样对着水池微微一笑,半晌之后嘴唇轻轻开合,一段无声的咒语咏唱出来的同时,他手中的盒子也跟着消失不见了,随着灰烟消散出现的,是一颗有着一头柔顺长发的女子头颅。
头颅的外表五官柔弱,轻轻合上的眼帘就像下一秒就会张开,活灵活现得给人一种她随时都会醒来的错觉。
女子的外貌其实并不是特别好看,但那股柔弱的倦意却让人很容易对她产生怜惜之情。被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更平添了几分端庄。精致的妆容,华美的首饰,以及那发髻上随着男子走动而轻轻摇摆着的金步摇,都让人错觉这是一名被人宠爱万分的女子。
但可惜的是,这样美丽的一名女子,此刻却只剩一颗头颅,而捧着她的男子,也在来到水池边缘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把她放到了水面之上,看着她,慢慢地那泉红色的液体吞噬。
他的所作所为就像他从来都没有爱护过这颗头颅似的,多情之后是更为冰冷的冷漠无情。
“跨越时空的鬼蛊,无穷无尽的执念……养了这么久,到此,你也终于派上你最后的用场了。”
当女子头颅的最后一根发丝被池水淹没之后,男子这时才对着倒映出他面容的水池裂开了嘴,眼瞳中的眷恋很快就被狂热所代替。
而同一时间里的另一个地方,A市郊区,大学城烂尾楼聚集地废墟里面,有着同样穿着的另一名黑衣男子,在造访这片废墟的时候脚步突然停在了一栋烧毁了的楼房面前,双手合拢的手掌中,一只黑红色的蜘蛛慢慢地从双手间的缝隙中爬出。
蜘蛛的三只眼睛在夕阳下转动了几圈,象是在观察环境又像在确定着什么,八只脚上的倒钩反射着金属光泽,诡异的外观就像来自地狱的使者。
男子慢慢地放下手让蜘蛛从他手上爬开,沿着弯腰的角度爬到地上,慢吞吞地爬进了那座烧毁的楼房里面。男子就这样站在楼房外面,目光跟随着蜘蛛,沿着断裂的楼房毫无停顿地向上移动,最后停在房屋的最高支撑点上。
蜘蛛在爬上最高点后停止不动了,然后开始沿着拐角吐出了银色的丝线,八只脚相互交错,灵巧地在这条唯一完好的横梁上编织着透明的蛛网。
最开始只是一条银线,然后是一层一层地堆栈延伸,当蜘蛛网慢慢扩大,终于接近完成的时候,原本应该被烧毁了的房子的轮廓也在同时一点一点地呈现了出来。
首先出现的是四面的墙壁,然后是隔间的每一扇门,窗户,横梁,之后是花园,花园里的秋千,秋千旁的大树,就连本不应该存在的花草树木也在蜘蛛网越渐趋向完成的同时跟着显现了出来。
当巨大的蜘蛛网最终完成,黑红色的蜘蛛慢慢地爬向网的中心时,房子的屋顶也跟着从高空盖落,遮挡住了那片夕阳照耀的天空。当蜘蛛来到大网的中心时,一座已经消失了的房子,又再次出现在了这片废墟之上,仿佛它从来都没有消失过一样,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与它被烧毁前毫无差别。
看着这座再次出现的房屋,站在外面的男子终于面带微笑,一脸满足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与此同时,A市与之相对的另一片郊区上面,因为某件凶案而变得无人问津的山路上,一辆汽车疾驶而过,最后停靠在一座褪色宅门面前。无人打理而垂挂在上面的蜘蛛网沿着门梁蔓延到了随风飘荡的白色灯笼上面,那龙飞凤舞的“卢”字早就染上了岁月的沧桑,也许它曾经代表过数代人的辉煌,但在红底变成白底的同时,自傲的本钱也渐渐地被岁月瓦解。
基于某种意想不到的原因而得到了这片土地继承权的卢家现任家主——卢文,在目光停顿在随风飘荡的灯笼上时,平静的面容也终于多了一丝释然。也许谁都没有想到他会再次回到这个地方来,尽管这里曾经承载了许多难忘的回忆,但也同时结束了多代人的妄想。
换成是别人,也许会选择永远地远离这块土地。但对于卢文来说,不管是开始还是结束,这块土地对于他来说无疑是非常特别的。在那扇大宅门里面,其实早就没有了当年的那座让他们全家团聚在一起的房子了。
只是在今天,不知为何,他就是想到这里来看一下,只要站在这扇门面前,仿佛一切都会回到从前,有父亲,有母亲,有所有的家人叔伯兄弟,过世的爷爷,以及那位曾经给他唱过摇篮曲的女性,都能在这里找到。
黑色的门缝之后,欢声笑语从里面传出,仿佛只要推开门,就能看到那些等待着自己的人,与他们交谈,与他们说笑,甚至永远地交谈下去。
卢文就这样站在褪色的宅门面前,目光扫过头上被风吹得摇摇摆摆的白色灯笼,夕阳的光照从盛到衰,当最后一丝余光变成了天边的一条线后,他都依然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凝视着门缝内的世界。
当天边的最后一点光全都落下之后,一直紧闭的大门突然向两边无声地打开了。阴凉的风从里面吹出,吹散了夕阳留下的最后一丝余热,同时也吹来了温柔呼唤的声音。
谁都不知道,在那扇门打开之后,卢文到底看到了什么。明明天空的蓝色还在,在门的另一边,却漆黑得没有一丝光亮。
只是,对着这样的一扇门,这样的一片黑暗,卢文却微微一笑。
“我回来了。”
当他抬脚踏进门里面的时候,轻声的四个字从他口中溢出,细听就会发现,那声音里面带着解脱与眷恋。
我回来了,我怀念的最爱的家人……
然后,门就男子身影消失的同时,无声地关闭了。
在大宅门关上的时候,遥远的另一方,位于另一片近郊的浮玉山上,本应紧闭的七宝塔大门,也在同时无声地打开了。
一直沉睡在宝塔之下的人慢慢地抬起头,迷迷糊糊的目光中带着茫然与恍惚,眼看下一秒就要清醒,却在清醒之前被旁边伸出的另一只手盖住。女子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空灵飘渺,就像最好听的摇篮曲。
“睡吧,这只是一场梦而已……门并没有打开,而你,也没有醒来。睁开的眼睛看到的只不过是幻觉,只有闭上眼看到的才是真实的梦境……所以睡吧……别去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这对于你来说,从来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女子的手轻轻地拍打了几下,像在安抚,又象是暗示。当另一只手从他的眼睛上拿开时,那双在刚才张开了的眼,已经安静地闭合上了。
就像她所说的那样,这只不过是一个梦,一个不真实的梦,所以他并不是醒来,而是睡得更沉而已。梦里发生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所以门并没有打开,而他也没有张开眼睛。迷蒙中看到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所以他应该听从那个人的话,安静地闭上眼,拒绝一切,等待着真正的真实再次浮现在眼前。
对于他来说,清醒时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而已。
女子的手轻轻地在那张稚嫩的脸上划过,就像母亲的手,带着温暖与柔软,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依恋。
“封印出现裂痕了。”
女子的后面,本应空无一物的黑暗中慢慢地亮起了一丝光,一点一点地,最后连接成了一名男子身体的轮廓。
“就如同我们当初预想到的那样,格局,最终还是被破坏了……”
女子放开了手中的人,让他更为安静地沉睡在黑暗之中。光亮映照在旁边,可以看出那是一个小孩的轮廓,双眼紧闭心口没有一丝起伏,明明只是沉睡,却像尸体一样冰冷。
尽管两人说话的声音就在他身边回响,却像空气一样没有引起对方一丝一毫的注意。这就是他的愿望,不管发生什么事,多响亮的声音,都不会让他从沉睡中苏醒。他的愿望就是永远地沉睡下去,直到他迎接真正的安息到来为止。
“所以要叫他来吗?”
七宝塔黑暗中的亮光忽明忽暗,照亮一片地方的同时又引来了另一层黑暗。男女的轮廓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不真切,却又真实地存在着。
“要叫他来吗?”
女子看着男子的方向,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句。
“光是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而有资格帮助我们的,能进来这里的人……”
“一个不够,所以一定要有两个……”
“于是,要叫他们来吗?”
当男子第三次重复相似的问话时,七宝塔门上的锁微微地震动了一下。
要叫他们来吗?
来到这里,成为帮助他们帮助这个城市的契机。
、第一章·之三
风水被破坏,那应该要怎么做才能补救?
就像阅容所说的那样,只要找到镇压的祭品就可以了。
而镇压的祭品到底是什么,这就得看情况了。越是好的风水,镇压的祭品就越特别。如果祭品的资格不够的话,情况就会变得更差。
听完阅容的话,马明有一瞬间的愣神。他觉得自己在阅容话音落下的同时听到了什么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断断续续地,在叫着他的名字。
谁在叫他?
“听到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