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起细眉,凤亦的手轻轻抚上下巴,似在思考着什么,半晌才问:“为何你能见得我,却看不到其他鬼怪?”
被问的一愣,连烨这才细想起来,自从带上这块古玉以后,除了能见到凤亦,其他异样的东西都没有见到过。
“怎么回事……”连烨也觉得奇怪的很,拿起古玉细细翻看起来,色泽湿润,莹和光洁,其中飘絮着一缕刺眼的猩红。
凤亦未语,葱白的细指扶着下巴,思考的动作都这般优雅。
任凭连烨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不如将问题抛到一边,浮起客气的笑容,柔声说:“凤亦,那个……既然你能看见,可以救救他吗?”
问的有些小心翼翼,连烨怕凤亦还在生他的气。
凤亦瞥了眼连绝,毫不犹豫的回道:“凭甚要救?”
这理所应当的态度堵得连烨半天说不出话,旁边的人之前本就见过他神经的行为。如今又看他在那对着自言自语的,更是不敢说话,眼神也不敢与他有交汇,目光都不断的飘忽装作看天花板看地板看洗衣板。
脸上有些挂不住,连烨轻咳一声,又开始进入作死模式,:“你说你怎么这么不乖呢,主人的命令你还要问为什么?这样很不美好啊,来来,你看过宠物小精灵吗?咻…那个球丢出去你就要为主人战斗嘛。你知道式神吗?我召唤你出来你就要听我的话嘛……”
巴拉巴拉的一直念叨,虽然大部分都听不懂,但是意思凤亦还是大概了解,俊脸上凝霜结雪,耐着怒火挤出一句:“没人可以操控我……”
手握成拳咔咔作响,真想狠狠给眼前这人模人样的白痴来一巴掌,但是脑中不断闪过他在自己身下辗转承欢动情低吟的场景,使得他怎么也动不了手。
连烨倒也没有作死到那个地步,见凤亦身边又飘来黑雾,连忙抓住他的手臂,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你帮帮我,算欠个人情,以后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听此,黑雾渐渐散去,垂头睨了眼扯着自己的大手,轻轻重复着:“什么……都可以?”
蝶翅般的睫毛遮掩住美眸,连烨看不穿他的想法,也未多想,松开了凤亦,肯定的点头,“嗯!”
勾起抹浅笑,凤亦转身从宽大的袖口中伸出皓白的手腕,移到连绝脸的上方,游移了片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一扯。好似抓住了某物,接着另一只手念了一个诀,刹那间半空中燃起黑色火焰,不知道将什么烧的吱吱作响。
再看周围的病人以及其家属,聊天的聊天看电视的看电视,许是都没有看到这团火焰。
呜咽的一声,床上那人竟然立时醒了过来,“咳咳……”
根本无暇去惊异凤亦的能力,连烨唤了声:“老头!”
连绝睁开眼看到连烨,扶额苦着脸说:“怎么第一眼就看到你这丧家玩意。”
虽然脸色有些憔悴但是话语间中气十足,身体想是已经没有了什么大碍。放心下来连烨回讽道:“你这老头命也真大,这都还不死,还要继续浪费粮食。”
继续一来一往,在外人看来像是有多大仇的两人却不知这才是他们表现“爱”的一种方式。
接过连烨递过来的水杯,灌了两口,继续念叨:“你这败家的,工作不做哪来的钱买这么好的衣服,该不是出去卖了吧?”说完思索了几秒,竟笑了起来,“也好,不浪费你这么好的相貌……”
连烨气得一把夺过水杯,怒道:“老头你是嫌命长是吧?信不信我再将那梦魇鬼放到你头上去?”
还有些不满水杯被抢走的连绝听到梦魇鬼时表情立刻就凝固了,皱眉问:“那梦魇鬼可是你抓住的?”
连绝虽然总是被连烨叫老头,可他是这一辈最小的一个,不过三十多岁而已。平时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认真起来模样还是很俊朗,与连烨有几分相似。
连烨朝凤亦的方向努努嘴,“他做的。”
“他?”连绝疑问的重复着,看向连烨的身旁,那里除了一个吊瓶以外,空无一物。
“是啊,还没和你介绍吧,这是凤亦,我的召唤……嗷……”连烨兴奋的介绍,刚说到这里就脑袋一歪,紧接着痛呼出声,好像被人打了头。
连绝紧紧攥着眉,缓缓开口:“连烨……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第7章 7。他是何物
“什么?!”连烨惊诧无比,他的堂叔号称小袁天罡,算命测相要么不说一说必中,关键是他还有一对阴阳眼,能看清一切鬼怪灵体,捉鬼驱邪的功夫也是有一套的。
无奈他脾气乖张好吃懒做,三天打鱼两天筛网的,就算做生意也特别挑客,所以这么一番下来,基本是入不敷出。
所以他说看不见凤亦让连烨目瞪口呆,嘴巴张合半天才说出一句:“老头你眼睛没用了?”
“呸呸呸,胡说什么,眼睛好好的,可是我的确没有看到你所说的凤亦……”连绝压低了声音,又说:“此处不方便说话,你随我来。”
连绝掀开被子下了床,就这么穿着病人的白衣白裤,脚步稳健的朝外走去。病房其他人无比看呆在原地,这位之前还意识全无的男人,此时跟没事人一样居然可以下床活动了?
连绝带着连烨走到楼梯的转角处,医院楼层甚高,都是走的电梯,楼梯鲜少有人使用。
“他还在吗?”连绝巡视了下周围,这里是医院病死事故死枉死的人很多,一些没有得以超度往生灵体鬼魂就飘荡在附近。样子十分可怖,不过他已经习惯了。
它们会时不时的凑近看看,或者毫无目的的飘荡游走,但是无非都是些毫无杀伤力的浮灵,其中绝没有连烨所说的能力强大到足以捉住梦魇鬼的鬼怪。
连烨看了眼身旁一起跟来的凤亦,点点头,“在这里。”
深吸口凉气,连绝一脸严肃,“若不是你所说的凤亦把附身在我身上的梦魇鬼清除了,我还真要以为你是精神分裂了……”
连烨惊愕的看着凤亦,喃喃道:“你怎么会……看不到他……”
同样是一脸费解的连绝突然瞅见了他挂在脖子上的古玉,上前伸手一把抓住,皱眉询问:“你为何将它翻出来了?”
连绝的力道很大,拉的连烨往前一个踉跄,看他这么怒气冲冲,好一阵语结,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那天你不在,我遇上了凤亦,掐指算来是阴时阴刻,我怕来者是夺命的猛鬼……才将这古玉翻了出来,你不是说这是张道陵张天师的……”
还未说完就被连绝厉声打断,“蠢货,我说你就信啊?这是家传的古玉,哪有一点辟邪驱鬼的作用……”越说眉头攥的越紧凝视着凤亦所站的地方,那里在自己看来空无一物,不可置信的继续说:“你难道是戴上了他才看得见这凤亦的?”
“是啊,老头你可以松开了吗?伤了本帅你可赔得起?”连烨也不明白其中原委,装模作样的回答。
一个拳头打在他的头上,也顺势松开了他颈项上套着古玉的红绳,“帅你个头。”眼中似有丝精光闪过,一纵即逝,随即换了副吊儿郎当的表情,讽道:“你还未告诉我你钱是哪个路子来的,告诉我也让我捞一笔啊。”
斜眼睨着连绝,“你也要来一起卖?”
连绝大怒:“你这丧家玩意真去干那档子事了?”
又是一个拳头砸过来,连烨这次学乖了迅速跳开,收敛了笑意,正经道:“老头,我明天随李德友去陕西考古了,此行应该能赚不少……”
没耐性的连绝又打断了他,“胡闹!李德友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吃喝嫖赌坑蒙拐骗,就算是亲戚都能把你拐了卖到大山里,还有什么下三滥的事情是他不会做的?你还敢跟着他去?”
被堵的是哑口无言,李德友确实是个良心都坏透了的主,今年也三十多岁了,一直不务正业。之前听说在一些小乡镇里面卖什么远红外保暖内衣,其实都是几十块进来的玩意,然后对那些爹爹婆婆进行洗脑推销又给他们免费坐按摩椅,最后以上千的卖了出去。
他也不傻都是初秋的时候跑去卖,那会哪会体验得到保暖内衣的效果,穿上一套就觉得燥热的很。等入了冬,李德友和朋友就关店跑路,去别的地方用其他东西骗人了。
这类事情多的不胜枚举,他每次都钻的是法律的空子,事先也给当地管辖送了不少礼,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一直都没有被抓到过。
像这次的“考古队”倒算是最铤而走险的一回了,不知道是李德友穷疯了,还是真找到绝佳的地点,连烨比较相信是后者。
“可是房东已经先垫了一笔钱给我,我花完了……”连烨边说边退,几乎要退下了楼梯,因为此刻连绝的眼中已经盈满了怒意。
“你个丧家玩意!罢了,这钱我去赚回来……”连绝气得胸腔都在鼓动,突然这时有人靠了过来打断了他的话语。
“你是连绝吗?怎么不在床位上,醒了也要叫我们医生啊,害我好找。”来人是一位穿着蓝色护士服的小护士,说着哒哒哒下楼走到楼道的转角处,与连烨对视了下,对他俊逸的容貌有片刻的惊愣,又转头对连绝尖声说:“你知道你欠了多少医药费吗?要不是看你昏迷早将你扔出去了,还不快付清!”
之前盛气凌人的连绝立刻像是打了霜的茄子,蔫了下来,一脸堆笑,“呵呵呵,好说好说,我肯定会付清啊……那个……多少钱?”
小护士冷哼一声,拿起手中的资料版,翻了翻上面的几页纸,一项项逐一念来:“抢救费、重症病房费、手术费、看护费、医疗费、药费、病床费、卫生费、园林维护费等等,一共十五万八千九百二十一块两毛。”
“……”连绝愣在原地嘴唇开合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连烨忍不住插嘴:“你们医院也太黑了吧,这才住了几个星期就要十五万?而且还有什么园林维护费?这不是坑爹吗?”
小护士不屑的斜着他,冷冷的说:“也不知道是谁前几天从我们这边直接跳下去,弄坏了我们的树干和草坪……”
“咳……肤浅的人类怎么会懂我……”连烨难得的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凤亦,后者则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环抱着手臂睨着他。
凤亦可是自始至终都跟着自己,所有的事情,他都应该知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