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下一秒,一个冰凉锐物穿透了身体,仿佛要将血液都凝固,心脏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孙国安不由得瞳孔一缩,在转身的那一刹那,他不敢置信般地颤抖着唇道:“是……是你?”
对面的人冷漠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温度,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被最亲密的朋友所杀死,且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下,却是他从未想象到的事。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他不甘呐,他还没有看到,主子登上皇位的那一天……
他踉跄了几步,终是无力地摔倒在地上,随着他摇曳的步伐,殷红的鲜血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印痕,触目惊心,轰然倒地的刹那,他大睁的眼睛却仿佛带着极度的愤恨与不甘,无法合拢。
一声细微的叹息自来人口中溢出,仿佛极为遗憾般地望了望倒在地上余温尚存的尸体:“原本,我也以为能和你做一辈子朋友的,可是,谁让你背叛了太子殿下和长孙殿下……”
“朕以为,你会是一位好太子。即使第一次废你之后,朕也如此坚信,并一直为此事寝食难安,故而有了后来的复立。可是,孽子,你看看,你回报给朕的是什么?!!!”
康熙看着周围不知从哪里涌出来的大批的禁卫军,气愤地从龙椅上腾地站起,连步伐都不利索了,望着朱棣的一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你……不孝子,你是要弑君弑父啊!”
一旁的武将们也各个手握兵器,虎视眈眈,“太子,禁卫军离你尚远,我们与你却不过七步。虽是你人数上占优,若是把我们大家伙儿逼急了,大不了来个玉石俱焚!”
“不错,我等所有的不过就是贱命一条,何足挂齿!”
“哦?”朱棣玩味地道:“你身后的皇上也可与我玉石俱焚么?”
为首的武将紧了紧手中的刀剑,眼神紧紧地锁定着朱棣:“胡说什么?皇上自然由我们守护!”
说着,便是一刀劈了上去,力道大得连空气也仿佛被劈成了两半。朱棣飞快地侧身躲开,刀狠狠地劈进了朱棣身旁的墙上,顿时坚硬的墙被劈出一条长长的口子。
“确实是好刀法。”朱棣微微肃穆,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出剑,一击挑在他的剑上,接连不断地攻击,而那人却因反应迟了一秒而陷入被动防御之境,不断地挥舞着刀剑挡开朱棣的攻击。
一味的防御终究会露出破绽,终于,朱棣看准时机,腕下发力,那人只觉手上一阵发麻,“铿”地一声,剑飞奔而出,牢牢地插在十米开外的门槛儿上,待到回过神来之时,朱棣的剑已牢牢地架在那人的脖项之上,只听他徐徐地道:“可惜啊可惜,力有余而巧不足。”
趁着朱棣与那人打斗的间隙,禁卫军们已排成一排,围住了康熙,他们身后遮挡着的,还有一些素来为康熙所熟识的宫人。
背叛一个人,从来都是从不经意间的点点滴滴开始。
眼见着投靠自己的宫人们自发地围成了圈儿,将侍卫们围在里面挡住门外的视线,朱棣高扬着下颚,一种属于王者的居高临下的气势喷薄而出,他缓缓迈步,面前的宫人和侍卫们自发地为他让出了一条道,仿佛俯瞰般地来到康熙面前,眼角余光却瞥到了一个一直被忽略的身影:“八弟这是想去哪儿?莫不是,想去找老九 老十和老十六来救你?”
八阿哥笑着的脸上有些苍白,紧咬着的唇霎时间失去了血色,“太子,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算你什么都不做,这天下也迟早是你的,你又何必……”
“何必说这些自欺欺人的话呢,八弟,我讨厌虚伪的人!尤其是,对着我虚伪!”朱棣拍了拍手,便有人将一叠资料呈上,“自导自演地编写了一场戏码,甚至太医与八弟都被您绕了进去,其目的,就是为了废除我,康熙帝,我不得不由衷地赞叹,你的确很厉害。”凌厉的杀意充斥于眉眼之间,萦绕于身侧,“但是,你输了。”
他和建文帝一样,都下达了不许伤他性命的命令,不管是为名也好,为着那少的可怜的“亲情”也罢,这反而,成为了他手中制胜的一枚王牌。
事实就是,成者王败者寇,所以,他为了成为最强者,无所不用其极。
“不,你没有赢。”康熙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不过片刻功夫便已镇定如初。
朱棣闻言微微愕然,还未来得及出口询问,却见一刀猛然出鞘,已然架在了康熙的脖项上,手握剑柄之人,却是康熙自己!
康熙的目光深深地掠过朱棣,其中夹杂着冷嘲 蔑视 傲慢 绝然以及一些隐藏得极深的复杂情愫,与朱棣相对恃的瞬间,朱棣只觉心痛如刀绞,在那一瞬,仿佛连呼吸也被一并夺了去。
手紧紧地掐在了一起,看得出,他在忍耐些什么。
“篡位上位的太子,如果再背负上一条弑父的罪名,天下之人,还有谁敢承认你?即便被你暂时压制,你也永远,永远摆脱不了这个污名!!!”
“皇上……”
“皇上!!!!!!!!”
在一片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朱棣还未来得及制止,便见那人手执着长剑,毫不犹豫地割向了自己的喉口。
在抵达喉口之前,被一股大得惊人的力道制止,顺着剑身望去,却望见一双还包着白纱布的手,此时遇了宝剑,伤口又重新裂开,氤氲的血渍渐渐地如泉水般冒了出来,在锐利的剑锋之上蜿蜒成一条条绵长的痕迹。
究竟……是谁输了?
康熙抬眼望着朱棣,目光中充满了挑恤。
朱棣回视着康熙,沉静而又高傲。
或许,谁都输了,因为他们在得到的同时也在不断地失去;或许,谁都没输,因为他们在失去的同时也在不断地获得。
不同的是,有一种获得,以生命与鲜血作为铺路石,是极少有人能到达的地方;有一种失去,则是以祖上的基业与个人的尊严为代价……
可是,即使是这样,还是下不了决心杀了你……
真正的为帝之道,是他们帝王多少年来一直追寻的终极目标,但即便是如此刚硬的东西,也压不住那抹情思……多么顽强的生命力啊……
只可惜,即便曾经犹豫,曾经彷徨,然而回过神来,摆在面前的道路仍然只有那既定的一条。
不能……不能再如此僵持下去了,之前的犹疑不决,已让他失尽先机,如今这是最后的翻盘机会。
康熙咬紧了牙关,将空着的那只手探入袖中,摸到一冰冷而坚硬的匕首,手轻轻地抚过鞘上的纹路,只待一有时机,便要拔出!
恰在此时——
“太子爷,不好了,四阿哥率人赶过来了!”
门外有通报的小太监跌跌撞撞地进来,神色间极是焦急,“太子爷,您快想想办法吧,京中的九门提督隆科多大人也率了军队过来了,倒是要太子爷您给出一个交代呢!”
“他的消息倒是快!”朱棣面上不显,声音中又冷了几分,“让瞻……弘皙去将他稳住!”
趁着朱棣转身的这一瞬,康熙陡然松开握着长剑的手,侧身上前半步,将短刃架于朱棣的项侧。
说话间,一阵阴冷的触感已如毒蛇般攀上了朱棣的脖项,站在朱棣身边的人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朱棣微微侧目,但见一匕首逼于自己脖项,握着匕首的人,正是自己背后的康熙。
“你杀不了我。”未曾料到康熙的动作是如此的敏捷,除却开头的惊讶之后,朱棣很快便沉稳了下来,语气平淡地几乎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闭嘴!对付你这逆子,朕何尝需要留手?”耳畔传来康熙粗重的喘息,朱棣感觉剑锋离自己的脖项又近了些许,寒气直逼体内。
“啊,让我想想,你究竟为什么会作出这般姿态,是在等待着你重要的大臣们前来护驾?还是在等着老四前来救援?”
“闭嘴!!!朕让你闭嘴!!!”
“玄烨,不想知道你的那些大臣们的下落吗?他们可是都已经……”朱棣缓缓地凑近康熙的耳畔说了什么,康熙又惊又怒,手下发力,终于在朱棣的脖项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痕,朱棣眉头微皱,手下却毫不含糊,趁着康熙还未收力的功夫三下五除二地劈向了康熙的脑后。
……
……
望着软倒在自己身上的 一袭明黄色帝袍的帝王,朱棣的声音残忍而坚定:“我真诚地告诉你,康熙,在我的面前,你没有选择的权力,无论是帝位亦或是你的生死……”
朱棣望着面前兀自与侍卫们厮杀着的十数名浑身浴血的武将,弯腰将康熙抱起,转身走出乾清宫,残酷的话语被他轻描淡写地抛在身后。
“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据当时的见证者回忆,那一天,他缓步走来,在夕阳下,原本白皙俊美的面庞上染上了殷红的色彩,任何接近的奴才们都会被毫不犹豫地斩杀。
望着怀中的帝王的时候,他的眼神几乎要凝结成霜,隐忍与挣扎,都不过在一瞬间。
无论怎样,那是康熙朝最后一天看到的景象了。
正心悸间,却觉得脖项之间一阵刺痛,冰冷的刀锋贯穿了他的颈。
第四十二章
“皇上驾到——”
传唱的大太监微微斜眼,朝里边觑了一下,见没有人出来,面色亦是尴尬,只得装作不经意地又唱了一声:“皇上驾到——”
五月的天已有些微的热意,大臣们纷纷换下了冬服换上了夏装,此刻大气也不敢喘地站在大殿内,要多难受有多难受,一边浑身冒着冷汗,一边拿眼忐忑不安地望向门口。
就在昨天,十余名大臣被刺杀在宫门外或是他们自己的府邸之中,被皇帝召入宫中的十名武将又都一去不返——还是今儿个早上,他们进来的时候见有内监卷了草席搬运去乱葬岗,偷偷地塞了银子,才知道,原来,昨日进宫的那一批人已尽数死去,其余的信息,那些人精似的小太监们却是守口如瓶,再不肯多透露一个字儿。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备受皇上宠信的这些个大臣们怎么会在一昼夜内接连死去,还死的不明不白?莫不是,他们最近又有哪儿惹恼了皇帝?还是说,难道这世上竟真的有鬼神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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