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玄衣黑马,竟然生了一头白发,看起来年龄却并不算老。后面跟着一辆华贵马车,一旁跟着一众黑衣人,应该是护卫。
南陵响跃开一步,警戒地看着他。
那男子顿时一愣,解释道:“你背上的人,正是犬子。”
南陵响顿时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心道,既然有这等巧合之事。
这时马车里忽然走出一个人来,一双素白的手掀开车帘,探出头来,“发生何事?”
南陵响顿时愕然,这马车上的人很年轻,面貌与背后背着的人有竟有七分相似,只是这男子蹙着双眉,气势卓然,举手投足,透着一股沉稳霸气。这人倒更像是他的兄弟。
这玄衣黑马的白发男子正是陌飞云,而那随后从马车之中探出头来的也恰恰就是那个奉天。
陌飞云看了奉天一眼,上前一步,示意南陵响将洪舍稚仙交给他。南陵响顿了顿,照做了。
奉天一眼看清陌飞云接到怀中那人的容貌,顿时一惊,一跃跳下马车,“仙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陌飞云回头看了南陵响一眼,对侍卫道:“牵一匹马来,我们先回城中。”说完便抱着洪舍稚仙上了马车。
奉天脸色阴沉得可怕,陌飞云伸手把人放到马车中的软垫上,正欲去碰他脸颊,奉天忽然一把挥开他的手,脸上已经带着怒意。
“你别碰他!”
陌飞云只得收回手,在一旁看着。奉天低头,看着洪舍稚仙一身的血,竟然不知从何下手,顿了顿,才伸手去拉他的手。
然而,顿时就发现不对劲。他并非只是蜷成一团,而是怀里紧紧抱着什么东西。奉天用力一扯,竟然没扯开,但怀里的东西却露了出来。
“这是!”
陌飞云皱起眉头,按了按他的肩膀道:“且先别胡思乱想。”
奉天定了定神,又去扯开他怀里的那只断臂,洪舍稚仙挣扎了一下,竟然睁开了眼睛。
陌飞云也连忙凑上去,看他是否清醒。
奉天连忙将他抱住,开口问:“仙儿,觉得如何?伤到哪里?”
洪舍稚仙愣愣看着他,又转头去看一边的陌飞云。“父皇……爹爹……仙儿是不是已经死了?”
奉天喝道:“你要死,还早了几十年。”
洪舍稚仙浑身一颤,低头看着怀里的那截断臂,顿时心痛如刀割,“父皇爹爹!我们去救皇兄!救他!……”
奉天目光冷锐,转头对陌飞云道:“你现在就去问问那小子究竟发生何事,立刻带人过去。”
陌飞云立刻点头,转身掀开车帘,脚尖一点,人就不见了踪影。
洪舍稚仙蜷成一团,低声呜咽,眼神已经模糊了。奉天暗道不好,连忙道:“松手,让我看看究竟伤在哪里。”
话音一落,洪舍稚仙已经又昏迷过去。奉天连忙拿走那只断手,伸手解开他的腰带,剥去被血染透了的衣物,细细看了看,身上没有外伤,只怕伤到了内腑。
但立刻,他就被另一件事激得头皮发麻。只见洪舍稚仙两股之间,正潺潺向外淌着血。
作者有话要说:第四卷结束,第五卷继续。
、纷乱的回忆
奉天倒抽一口凉气,微微一顿,立刻从怀中取出一只白瓷小药瓶来,倒出两粒丹药喂他服下,对马车外吩咐道:“命人去将鬼医请到天紫阁,速去速回。”
马车外一人立刻道:“是。”
马车立刻调转马头,另一边,陌飞云提马到车窗边低声道:“我去去就回,只带两个人走。”
奉天应了一声,“其他人的死活不必在意,但,沐潇一条命要带回来交给我。”
陌飞云听到这里,并未回答,一夹马腹便走了。
陌飞云带着两个人上山,似乎并不忌惮南陵响口中这些忽然出现的异族邪教。
当他到达山道上,便发现了围在山谷外的兵士以及一些江湖中人。另外一边,还有不少兵士在搜山。
陌飞云抬头看了看山顶,忽然一跃而起,脚尖掠过树顶,身边二人只看着他迎着初升的朝阳而去,背影轻盈,一闪而过,立刻跟上。
这些兵士见有人上山,顿时开口,但已然阻拦不及。三人已经上了山顶。
“将军!如何是好?”
颜槊按捺下心中焦躁,“此人身手了得,他要上去,我们谁能阻拦?只盼他不是来坏事的。”
“是。”
“怎么样?人可有找到?”
“下面正在加紧搜查,只是那些南疆邪教之徒不知逃往何处。”
颜槊摆了摆手,“一定要找到,封锁所有官道,过往行人一一盘查。王爷身受重伤,他们没有办法带着人去太远的地方。”
“是,属下明白。”
颜槊又看了看山顶,跟着那人上山的方向追了上去。
昨夜,沐潇放出海东青之时,颜槊已带着人马连夜到达苏州城外驻扎。只怕日间行军扰民,引起不必要的骚乱和麻烦。
与洪舍耘煊留在外面的一队人马汇合之后,直奔公开亭。当他到达之时,山上众人几乎是强弩之末,只求拼死一搏了。
洪舍耘煊伤势不明,洪舍稚仙也已然坠崖。
只是众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七煞门门主一见大军围困,竟然笑得志得意满,带着受伤的洪舍耘煊与教众乘机关木鸢从悬崖逃走。
天将明未明时,视野并不好,搜索并不及时,竟就此试了先机。
陌飞云到了山顶,一看其上光景,已知晚来一步。他快步走进山庄之中,却被看守的守卫拦下。
“阁下请留步,此时不便招待江湖朋友,请移步下山,到天地盟。”
陌飞云默默看了他一眼,径自往里走。
侍卫愣住,慌了手脚,连忙来拦,这时却听沐潇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无妨,你们都下去吧。”
侍卫见沐潇神色,便知此人应该是熟识之人,便退了出去。
“别来无恙。”
陌飞云看着他,半晌才道:“煊儿人在哪里?”
沐潇看着他那一头白发,心中愧疚袭来,此刻听他问起煊儿,又是心口一窒。
“煊儿被七煞门的人带走了。”
“他断了一只手臂?”
沐潇心中一股自责立刻沸腾起来,点了点头道:“是我的疏忽,不该让他来做这么危险的事。”
陌飞云转过头去,背对着他,背影依然如故,只是那头白发更添萧索。
“他要见你。”
沐潇张了张嘴,那个“他”不问可知。这么多年不见,此时要再见到,竟然生了一种类似近乡情怯的感觉。另外,有些事情,委实应该给他一个交代。
然而,此时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找到皇帝和王爷。
“我明白了,只是,在此之前,我必须查清究竟是何人泄露消息。”
陌飞云顿了顿,回头看向他,微微蹙眉道:“此事你不必再问。京中已出现逆反之人,你且回去主持大局。仙儿被我们半路救下,该是不会有事。”
沐潇正待回应,忽听里面传来吵闹之声。
只听陌飞雨的声音由远及近,“我说了没事!不找到人,我哪里有心思休息?倘若这一次他二人出了事情,我这条命留下做什么?!都给我滚一边去!”
白术跟着他出来,挥开一边阻拦的几个人,冷声道:“你死了有用,你就去死,我不拦你,大不了白一回头发。”
陌飞雨回头瞪着他,“我只是去找人,又不是打架,你有完没完?!”
“你们两个都停一停。”沐潇无奈道。
那二人都是顿住,转头一看,这才发现沐潇面前多了一个人。
白术先是一怔,随即就觉得不妙,方才那话显然是被他听了去,一时顿时觉得尴尬,连忙上前道:“飞云!”
另一边,陌飞雨也是一愣,随即低着头走过来,单膝跪地道:“大哥,飞雨无能,不能好好保护两个侄儿。”
陌飞云见他披着外衣,里面缠着绷带,知道他受了伤,便摇了摇头道:“起来吧,此事与你无关。”
白术连忙将他拉起来,“你身上中了毒,不能轻忽。那些毒人的血液之中也带毒,你不想要命了不成?不养好,则能去找仙儿和煊儿来谢罪?”
陌飞雨一把推开他,站起身来,拉着陌飞云道:“哥,你怎会到这里来?对了,这七煞门行事诡异,那些毒人如同被操控心智一般。”
陌飞云听他说起七煞门,顿时皱起眉头来,思索片刻,嘱咐道:“你先养好伤。说来话长,日后与你细说。仙儿现在在奉天身边,我必须赶回去。”
陌飞雨顿时长大了嘴巴,“奉、奉天?!他还活着?”
白术也是惊讶看他。
陌飞云叹了口气,“我们在天紫阁落脚。”
陌飞雨显然是一肚子疑问,不得不压下,只能道:“好,那你先去。”
陌飞云点点头,看了沐潇一眼,沐潇立刻会意,对陌飞雨拱了拱手,二人一前一后往外走。
陌飞云下山之后骑马飞驰,沐潇并不会武,也不善骑马,跟着陌飞云带来的近卫其中一人,一路飞驰,几乎去了半条命。
二人到了天紫阁外,陌飞云翻身下马,顿也不顿,直朝里面走去。沐潇脚下发软,被近卫扶着走进去。
大厅空无一人,二人穿过回廊,到了后院回廊上,回廊尽处是几间客房,外面便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方才赶路一头热汗,一走进来,竟是凉风阵阵,非常清爽舒适。
而这竹林外石凳上坐着一个人,背对着众人开口道:“来了?”
陌飞云走上前去,低声道:“七煞门带走了煊儿。”
那边,奉天转头看了他一会儿,冷声道:“他敢动手,我们的麻烦看来不小。”
陌飞云点了点头。
奉天转头看了眼廊外站着的人,不咸不淡道:“怎么,不敢来见我?”
沐潇身子僵了僵,走上前来。
“有什么不敢?我敢这么做,就不怕来见你。我对不起的人,只有飞云了。”沐潇一脸肃然,回视奉天。
奉天脸色顿时变了,站起身走到他对面,运了运气,怒道:“噢?那你觉得,我是不是该感谢你?”
沐潇低下头,沉吟片刻,坦然道:“做这件事以前,我觉得是。如今……我不得不说,你当时的担忧是有道理的。但这并不是说,你是对的。如果让臣再选择一次,臣仍旧会为陛下考虑。”
奉天点了点头,顿时笑了,沐潇正愕然,忽然对方狠狠一个耳光落在他脸上。这一下用了内力,沐潇身体轻盈,一下便倒在落叶上,嘴角渗血。
“你敢自作主张,你敢让我冒险,你敢回来面对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