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舍稚仙睁开眼时正看见洪舍耘煊将帕子随手扔在龙榻边,顿时一阵失神。
洪舍耘煊看他表情呆呆的,连忙给他裹紧了被子,亲了亲他微红的眼角。“疼吗?”
洪舍稚仙看了他一眼,明显是不高兴了,转了个身背朝着他不肯做声。
不一会儿洪舍耘煊就见他抱着被子愔愔抽泣。
、轻伤
方才做的时候只觉得他的表情可人,如今看来倒是真的疼了,于是掀了被子查看方才疼爱过的地方。洪舍耘煊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小小的入口有些红肿,此刻一颤一颤的收缩着。
“去洗洗,好不好?”
洪舍稚仙仍是不理会。无奈,只得小心翼翼抱着人清洗身子,他怕自己的东西会令他身子不适,小心的没有射在他身子里。伸了手指进去清洗药膏的时候,还是看见水里逐渐弥漫的一层血色,倒也不算太多。只是看在洪舍耘煊眼里就太过触目惊心,也开始深深自责起来。
不过,总要痛一次,早晚也都一样。
洪舍耘煊心疼万分,抱着他半晌才道:“现在还很疼吗?”
洪舍稚仙忽然低头看着他的胳膊,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洪舍耘煊这才低头去看自己的手,一看之下顿时怔愣住。手上被咬的血肉模糊了,殷红殷红的,比起洪舍稚仙的那点血丝,就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
“呃……没关系,不很疼的。”洪舍耘煊转过身去取了干布巾草草裹住手臂,转过身来抱着洪舍稚仙从水里起来。
给他穿上衣衫,将人裹得紧紧的放到榻上,取了药膏小心给他后面上了药,这才唤人进来。
小李子打了热水进来给洪舍耘煊清洗了伤处,紫鸢慌慌忙忙抱着药箱进来,忙着给他上药包扎。几个下人都不敢抬头,也不敢多说话。
洪舍稚仙露出一双眼睛悄悄看着这边的情况,神色复杂。
那是一面觉得自己受了苦,心里觉得委屈,一面又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伤了皇兄。这矛盾的心理一面滋长,一面越发令他觉得委屈。
洪舍耘煊转过头来见他咬着嘴唇发呆,转头对着众人摆了摆手,是以都退下,自己上前连同被子一起抱住他,问:“怎么了?还是疼?”
洪舍稚仙顿时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哗啦哗啦往下落,“都说了不要……很疼!不舒服!不想要!”
洪舍耘煊紧紧抱着他,深吸一口气,哄劝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不该叫你疼,不该你说不要还逼着你要。”
“唔……”洪舍稚仙抱着他那只手上的胳膊,泪水止也止不住,哭的一抽一抽的,眼睛和鼻尖红红的。
洪舍耘煊看着好笑,抬起他的下巴,“别哭了。其实我还觉得挺高兴,知道为什么吗?”
洪舍稚仙抽噎这抬头看着他。
洪舍稚仙给他抹了抹眼泪,笑着道:“你是我的。从今天起,谁也不能分开我们。”
洪舍稚仙疑惑了一会儿,吸了吸鼻子,开口问:“谁会让我们分开?”
“没人会了。”洪舍耘煊笑着摇头,“就我们两个,不好吗?”
洪舍稚仙没回答。他凝视着洪舍耘煊满足的笑脸,有点不太明白。他的世界里除了洪舍耘煊,数不出第二个这样重要的人。
沐相看他的次数越来越少,颜槊也鲜少来宫里陪他玩。紫鸢他们是“下人”。父皇死了,爹爹走了。其他的人都离他的生活太远。
只有皇兄。
这么想着,洪舍稚仙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点了点头。这个时候,烟花和爆竹的震响从外面传来。
洪舍耘煊打开一扇窗子,抱着洪舍稚仙,二人依偎着坐在软榻上,看着烟花开了又谢,伴随着阵阵鞭炮的轰鸣声,似乎在这一瞬,就是一生。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除夕夜过后,洪舍稚仙仍是逃不过发了一回烧。
“王爷!皇上不肯吃药,吵着要见您呢!”大太监淮西匆匆忙忙进了御书房,面上满是焦急的看向书案另一边的青年男子。
洪舍耘煊顿时皱眉,放下手里的折子,“宣太医了吗?”说着,人已是快步往门外走去。
淮西连忙跟上,边走边回道:“是,太医来过,方子开了药也煎好了,只是皇上不肯吃,奴才劝不住。”
洪舍耘煊啧了一声,不敢耽搁,三步并作两步,片刻便到了寝殿中。
方迈过门槛,便听屏风后宫女们的声音,“皇上,您若是不吃药,病如何能好?若是再提不起精神,王爷可又要担心得睡不着觉了。”
“是啊是啊!陛下,喝药吧。”
“咳咳……朕不要……咳咳……皇兄怎么不来?”屏风后传来软软的少年声音,间歇的咳着,依稀能听出几分病态。
洪舍耘煊顿时心疼,加快了脚步,“怎的又不肯吃药?”
洪舍稚仙坐直了身子,连忙伸了脖子来看。
绕过屏风,掀开纱帘,宽大的龙床上躺着一袭小小的身影,十四五岁的少年半躺着,明黄的亵衣外披着厚重的外衫,越发显得弱不胜衣。
少年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此时一咳嗽,面上硬生生逼出一抹嫣红来,如桃花瓣一般。盈盈的一双眼睛咳出泪来,直盯着走进来的人,不肯移开目光。
洪舍耘煊见他过来,面上一喜,但随即想到,这一场病都是因了他,这会儿太快原谅他,就太便宜他去,遂立刻板着脸,钻进被子里,背对着他不理会。
宫女太监连忙退开,站在屏风旁行礼。
洪舍耘煊掀了袍子坐到榻上,脸上看不到方才的怜惜心疼之色,略带责备道:“都已经满了十八了,怎的还要人哄着吃药?”
洪舍稚仙缩了缩脖子,两只苍白的手抓住被衾的边缘,“不吃不吃!就这么病着才好呢!”这一声多少带着些撒娇的意思。
宫女太监都松了一口气,将药碗端上来。
洪舍耘煊端过来试了试,正是不冷不烫,“都退下吧。”
一众人等不敢稍停,立刻行礼退出寝殿。
“乖乖吃了药,再睡一会儿。”洪舍耘煊伸手将人揽进怀里,让他半靠在自己怀里,这才抬手慢慢喂药。
洪舍稚仙抿着嘴唇不动,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
“还在生气?我本着还说吃了药,上次收起来的那本兵器谱就拿过来给你解解闷。”
洪舍稚仙听到舞剑两个字,顿时动摇,不清不愿哼了一声,“那就喝药好了……”末了虎着脸威胁道,“说话要算数!”
洪舍耘煊点点头,就将汤匙送到他嘴边。
顺从的一口口将药喝下,洪舍稚仙眉头都不皱一下。从小到大,他算是用药养着的。如今已满十八的身子也看着稚气得很,看来不过十五。
这两年身子稍稍好些,倒也不常要人提心吊胆了,只是偶尔的小病一场,往往也叫人不敢大意了。
洪舍耘煊放下药碗,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来,拿了一粒腌渍了的山楂来,喂到洪舍稚仙嘴里。洪舍稚仙张嘴眯着眼睛慢慢的咬。
这已是多年的习惯,有个药罐子在身边,哄他吃药,也就常常带着一小包蜜饯。
“仙儿,皇兄说的话,你是不是忘了?”洪舍耘煊一手揽着他的背,一手将被衾给他亚好。
洪舍稚仙抬头看了他一会儿,伸了伸脖子,洪舍耘煊连忙拿了碟子接住他嘴里吐出来的山楂核。
“好甜。”洪舍稚仙舔了舔嘴角,忽然伸了手指到洪舍耘煊嘴里,然后张开嘴,伸了舌头到对方嘴里舔了舔。
洪舍耘煊笑着拿了帕子给他擦擦手,“知道了,很甜。”
洪舍稚仙抿着嘴唇笑,侧过身来往他怀里钻,“不睡觉了,好不好?皇兄陪我。”
“这不是陪着你吗?”洪舍耘煊无奈道。
他扬起头,学着洪舍耘煊的样子皱着眉头,“那你方才怎么不在?我醒过来都没有看到你。”
“是皇兄不好,不该不等你醒来就离开,皇兄知错了。”
洪舍耘煊叹了口气,屋子里暖炉生的旺,对他来说有些热了,可是怀里的人却是手脚都冰凉。
“皇兄也累了,你不想睡,那陪皇兄躺一会儿可好?”
洪舍稚仙顿时点头,连忙让出一半地方来。洪舍耘煊拉住他,将人塞进被子里,皱眉道:“躺着别动。”后者乖乖躺下,睁着一双明亮似星辰一般的大眼睛望着他。
洪舍耘煊眼神分外柔和,他起身除了衣衫鞋袜,躺到榻上。身边的人笑眯眯钻进他怀里,将两只手都伸进他衣襟里,贴着皮肤取暖。
“怎么不用手炉?”
洪舍稚仙摇摇头,“还是这样好。我一个人好无聊,不如让颜槊进宫来陪陪我吧。”
洪舍耘煊叹了口气,板着脸道:“教了你不知多少遍,要自称朕,怎的又忘了?”
洪舍稚仙撇了撇嘴,“就知道说教……在皇兄面前又没有君臣之分。沐相也不曾多说这个。”
“沐相宠着你,皇兄可不会。你若是无聊了,就念一念我上次送来的那两本书。颜槊如今身为副将,跟着谭将军练兵操劳得很,哪里有闲暇过来陪你玩儿?”
洪舍稚仙不高兴全写在一张酷似他父皇的面颊上,此时拧着眉不说话。
“不许拧着眉头。”
“皇兄天天拧着眉呢。”
“你还不懂事,皱什么眉头?”洪舍耘煊拧了拧他露在外面的耳朵,立刻便是一片绯红。
“天什么时候暖?”洪舍稚仙忽然问。
洪舍耘煊将他紧紧搂在怀里,这么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他傻傻的每年都要问一次,而他每次的回答也都是:“过几天。”
“皇兄会让颜槊进攻陪我吗?”
说到这个,洪舍耘煊扶额道:“说到这个,若是你再跟着颜槊学他们送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功夫,你就别想跟着我去围场春猎。”
洪舍稚仙不高兴了,“为什么飞雨叔叔送来的武功秘籍就是乱七八糟的功夫?”
洪舍耘煊忍不住敲了敲他的脑袋:“若是你要学功夫,当初就该跟着皇兄学爹爹和父皇的功夫,至于烟雨夺魂、探囊取物这样的下三滥功夫,不学也罢。都是些江湖宵小才学的功夫,你学来作甚?”
“什么叫下三滥?”洪舍稚仙一脸期盼道,“什么叫江湖宵小?”
洪舍耘煊又开始头疼。拜陌飞雨这位身为武林盟主的叔叔所赐,洪舍稚仙对江湖可谓是向往至极,尤其崇拜那些惩奸除恶的大侠。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看文愉快!明天见!
、肚兜
“这些你也不必知道。还有,那些武林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