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十一郎]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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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十一郎]蔽日-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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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非寸断,却也是毒性相仿的。

他中的是可使人虚弱的毒,期限为三日。这三日内,无法妄动内力。三日一过,可缓缓恢复。

今日,已是第三日。

而为求天衣无缝,飞大夫自然要求萧十一郎守在门口。两个时辰后,他才面色疲惫得开门。

他还没看清眼前东西,便听得萧十一郎略带沙哑的声音:“他怎样?”

怎样?

飞大夫眼中划过一丝嘲讽,开口的声音却是一片平静:“自然是很好。”

此时连城璧静静躺在床上。

萧十一郎看不清他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唇角带笑,抑或没有表情。他正想要进去一看,飞大夫却挡在他面前,面色沉凝:“你进去做甚么?”

萧十一郎一愣。

飞大夫一字一顿道:“他可是连城璧!”

萧十一郎愣在原地。

飞大夫掩上门,冷笑一声:“看在你是风四娘兄弟的面子上,老夫提醒你一句——这个连城璧,看着无瑕,其实却是无心!”

萧十一郎闭了闭眼,退后一步。

飞大夫又道:“你可知他为何有洁癖?”

萧十一郎抬眸看他。

“爱干净并非坏事,洁癖却成一种压迫之症。有洁癖的人,通常是经历过某些不可遗忘的挫伤,便以为这世界不干净,抑或自己不干净。你以为,那连城璧又属于何者?”

倘若认为世界不干净,他如何接受男人的爱慕?

倘若认为自己不干净,他又到底经历过些什么?

萧十一郎不动声色撰紧了拳,动了动唇,说不出一个字。

飞大夫不知他是否听进去了,青白的脸上掠过一丝嘲讽:“萧十一郎,你武功高强,且自出道以来便是桀骜不驯、罔顾常理人伦。索性你未曾一败,却不要以为你永不会败!你和他玩,呵,小心怎么死都不知道。”

萧十一郎陡然转脸,冷冷注视飞大夫。

他的目光说不出的阴冷、桀骜,覆了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杀意!

冷气从脚底一直上窜至脊髓,飞大夫浑身一僵,骤然只觉双腿一软,差点便要摔倒在地。

好在瞬间之后,萧十一郎便转开了眼。他敛眸,抚着刀柄淡道:“虽然你说了这么多,分析得也极透彻。可下一次见面,我依然要你的两条腿。”

飞大夫愣了半晌,脸色忽如死灰。他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懊悔道:“叫你嘴贱,你管他去死!”

“……”

连城璧醒来时,已是翌日晌午。他昏睡的整整一日一夜时间,却无人打扰。

萧十一郎静静守着。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他也渐渐明白了些许。

连城璧醒后,头晕目眩,喉咙干渴如火烧。他轻轻叫了一声“水”,身旁之人极快递上了一杯茶。

他喝了一口,略微润湿了喉咙,却不再喝了。

视线缓缓从模糊变成清晰,身旁蓝衣人的面容也映入眼中。

——萧十一郎。

他最近老见到这个人,却无任何反感情绪。这仿佛已成理所当然,仿佛只有见到他,才是天经地义。

……只是三天。

连城璧倚着墙壁,闭眸笑了笑:“你还在。”唯此三字,却覆了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安心。

萧十一郎淡淡嗯了声。

“我以为你会离开。”

“你现在醒了,我很快就走。”

连城璧靠了一会,觉得稍微好了一些,才道:“我说的是,我以为你会在我解毒的时候离开。”

萧十一郎沉默。他沉默的时候,总是微微敛眸,面无表情地漠然。良久,他才开口说了话。

他说:“萧某又不是连公子,怎知连公子不希望看见萧某。”

连城璧靠着床,敛眸淡道:“其实我很希望再看到你。”

萧十一郎豁然抬眸。

他的眼睛亮得不可思议,直直撞入连城璧心里,甚至叫连城璧不可自己地愣了半晌。

连城璧不动声色回眸,微微眯了眼:“这些日子以来,承蒙萧兄照顾,我感激不尽。这客栈里想来还有些酒,你我不若以酒代茶,痛饮一回。”

这本是荒郊野外,生意萧条之地。且自前一日小二与飞大夫大打出手,这客栈便更成死一般寂静。

除了连城璧与萧十一郎,再无他人。

萧十一郎去酒窖搬了两坛酒,而后在连城璧下之前,下意识将桌椅擦了干净。待他反应过来,也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连城璧注意到了,却恍如未曾注意。他看了看酒坛与酒杯,摇头道:“我饿了,先吃些东西罢。”

萧十一郎便任劳任怨得去厨房煮了碗粥,而后端来看连城璧吃下。

煮粥时,萧十一郎漫不经心想着,自己何时沦落到小厮的地位,甚至心甘情愿呢?他想了许久,得不出所以然,终究嗤笑着放弃。

十一月的天很阴沉,风很冷。

客栈遍地狼藉,破损不堪。挡不住寒风萧杀,刺入骨髓。

连城璧喝了一杯酒,感觉身体渐暖,便漫不经心把玩酒杯:“我要走了。”

萧十一郎笑了笑,淡道:“走好,不送。”

连城璧眨眨眼,露出些许少年人的纯真:“也许下一瞬我们又会见面。”

萧十一郎叹息:“也许永远都不会再见。”

连城璧这才笑了。

正文 计中有计(三)

()这四天以来,萧十一郎几乎是没有见过连城璧这样的笑。 他曾经见过一次,便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为救风四娘时。

这般温柔、包容、优雅的笑容。

也分外的虚假!

萧十一郎觉得这笑容是不可名状的刺目,甚至刺的他的眼睛都有些疼。他狠狠闭了闭眼,听得连城璧清柔的声音道:“萧十一郎,我们可是朋友?”

萧十一郎反道:“朋友是什么?”

朋友是两肋插刀,还是插对方两刀?他想不明白。所以萧十一郎,从来没有朋友。

连城璧几不可察得皱了眉:“你听说了什么?”

萧十一郎已经睁开眼,抬眸去看他。他的目光沉凝,覆着连城璧数不出的复杂纠结与悲哀:“你是否瞒过我什么?”

连城璧不置可否挑眉轻笑,斩钉截铁吐出一字:“是。”

萧十一郎目光忽然如释重负。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也会害怕,甚至怕到无法深究到底有多怕。

他不喜欢被利用,却怕被利用之后欺瞒。好在,连城璧没有骗他。

连城璧笑意愈深:“你想知道我瞒了你什么?”

萧十一郎摇头淡道:“不想。”

“哦?”

“这世界太麻烦了,人活着也要背负这种各样的辛苦。知道的东西少,也许更快活。”

连城璧闭眸,半晌才应了一声:“嗯。”

萧十一郎道:“所以假如你不快乐,也许可以试着忘掉那些已经知道的,抑或者放弃你要做的。”

连城璧扯了嘴角,冷笑一声:“可惜这世间终究只有一个萧十一郎。”

萧十一郎张了张口,终是无话可说。

虽说是对饮,大部分时间却是萧十一郎在喝,连城璧浅酌。

两人偶尔会说些话,但大部分皆是无关紧要。

连城璧看着他将杯中酒饮尽,道:“你似乎酒量很好。”

“还好。经常喝,喝多了,醉了,就慢慢好起来了。”

“你经常喝醉?”

萧十一郎低头笑了笑:“不知道。”

连城璧挑眉:“嗯?”

萧十一郎还是笑:“喝醉了,我又怎么还记得到底是不是经常喝醉呢。 ”

连城璧下了结论:“看来你确实是经常喝醉了。”

“呵呵。”

连城璧又道:“你喜欢喝什么酒?”

萧十一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烈酒。”

连城璧道:“能让你喝醉的?”

萧十一郎点头。

连城璧支着下颚:“既然如此,那么无垢山庄的酒,便皆换成烈酒好了。”

萧十一郎饮酒姿势一顿。

他垂眼,扯了扯嘴角:“不必了。便当萧十某难得做了好事,不足挂齿。”

他不想再与连城璧有任何牵扯了,哪怕他在喜欢喝酒,也不能这般真正醉了。

连城璧挑眉不语。

萧十一郎喝完一坛酒,门前一阵喧哗。

萧十一郎看过去时,却见一年轻公子爷身着黑衣劲装,如如众星捧月一般,被一群人围绕保护在中间。

又是一名世家公子。

他见过的世家公子没有几百也有几十,却无一人堪比连城璧风采。

萧十一郎收回视线,继续重复倒酒、饮酒的动作。

然而下一瞬,却听得那位劲装公子讶异的声音:“连兄?”

萧十一郎一顿。

连城璧似早已知晓:“这位便是徐将军?”

来者便是六君子之一、亦是杭州世袭将军徐青藤。

他未能赶上沈璧君十五岁生辰,却赶上了铜椰岛事发。他听闻一切事,便自告奋勇前来搭救连城璧。

怎知,连城璧已安全。

徐青藤与连城璧说了几句话,便对萧十一郎打了个千:“这位兄台瞧着倒是眼生。在下是否可冒昧询问兄台名讳?”

萧十一郎淡道:“区区贱名不足挂齿。”

徐青藤为他语气中的无所谓皱了眉:“可是这位兄台救了连少?”

连城璧尚未回答,萧十一郎却道:“连公子聪明过人,怎需他人搭救?我与连公子不过萍水相逢,我又不似你精通武学,又怎么可能救的了他。 ”

连城璧弯唇,不置可否。

徐青藤面上闪过一丝不悦,便不再理他,转身对连城璧彬彬有礼道:“连少,沈老太君昨日来了信,要在下必助连少。不过既然连少安好,便早些随在下回去,以免老太君与沈姑娘担心。”

连城璧淡笑:“多谢。”

徐青藤呵呵一笑:“在下什么都没有帮到,又如何担得起连少的谢。”

萧十一郎冷眼瞧两人寒暄。

这是他所不知道的世界,所有人说话都是得体含蓄,没有丝毫的不耐抑或不满。人与人之间的距离都是恰到好处,略带热切,却并非谄媚。

而他的世界,看起来粗鄙的过了分。

萧十一郎深吸一口气。

他正要起身离去,便恍然听得连城璧说:“本少欠你整个无垢山庄的酒。”

天愈发的阴沉,风愈发的冷。

萧十一郎微微侧脸,瞧着漫天黑云,心想终于可以结束了。

却没有分毫的愉悦抑或解脱。

他很难受。

即便他喝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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