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叔和涅槃回忆了一下两人潜伏在人群中看到的景象,涅槃少在梅府待,认识的人,不是很全。但德叔不同,他在梅家太久了,谁在谁不在,一眼即明。
“小姐,我发现,老福、小福子、程婶……”
德叔一个个数下来,心中渐渐发现了规律,“小姐,府中需要照顾的人,好像都不在。”
“爹的行事习惯我了解,府中特需照顾的人肯定在我们带‘他’离开帝京后被他想法子救出了,今日你们看到回府的人里,多半都是梅家的自家人,那是爹的观念,出了任何事情,梅家人要顾他不顾己。我们离京,得罪的是贞康帝,一般的官员谁敢帮爹,他找的人肯定是俊王爷。他不管官场事务,与我的交情又极好,谁都想不到他会出手。爹肯定把府中需要照顾的人交给了俊王爷,而今人从俊王府送出,你们以为表明什么?”
涅槃不懂,“什么?”
“表明梅府里的人,没一个出了帝京,都在俊王爷的手中。或者说,都在新帝的手里。”
德叔猜测,“也可能是俊王爷送他们去梅府啊。”
“如果是这样,以俊王爷的性格,他若帮了梅家,刚才怎么会只字不提?”
涅槃拍手,“对啊,那家伙为我们做点事情就咋呼,如果帮这样大的忙,早就管不住他的嘴巴了。这样推来,除非老福和小福子是送给……”
“德叔,进宫!”
“小姐?”
“他大张旗鼓的把爹他们送回梅府,让天下人误会梅家和他脱不掉的干系,又从俊王爷手里拿到人质,想威胁爹为了保那些人的命认同他。此番下来,不过是想和我谈条件罢了。”
涅槃看着梅迦逽,她这脑子真是快转不过来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白色马车从繁华的大街上调了个头,朝东淩皇宫的朱雀门走去。
-东方闲称帝后,每一个进出皇宫的人都经过薛义严格检查,可当他见到梅迦逽的马车时,诧异了一下,很快让人放他们通行,连例行的检查都没有。
守卫的禁卫军问薛义,“薛统领,为什么梅将军的马车就不查呢?”
“你觉得梅将军需要查吗?”
“这……”禁卫军想了想,回答,“不需要。”
可,为什么不需要,他不知道。连薛义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会下令,只要梅将军的马车想进宫,哪怕她身边的侍卫带了刀,也放她直行进去。
白色马车停在乾坤大殿前,涅槃嘀咕,“东方闲到底是新手,不检查我们。”换了老皇帝贞康帝,她身上的佩刀都必须交出来才能进宫。
可梅迦逽很清楚,他不是不查,只是单单不查他。
长长的阶梯,涅槃想牵着梅迦逽走上去,她却轻轻推开了她的手。
“涅槃,这段路,我想自己来。”
“你……”涅槃点头,“好吧。”
猎猎寒风里,风刮在脸上都有些生生的疼,涅槃看着梅迦逽慢慢迈步,心中担心不已,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走上去,她忽然觉得很心酸,为这样无助的迦逽,也为这样孤单的迦逽,她不知道要如何心疼这个失去光明的女子,无力感让她心痛得想抱紧她。
蓦然的,阶梯的最高一层,一个挺拔的身影如松似柏的迎风站立,明黄色,临世独立。
空阔的视野里,梅迦逽白色的身影一点点走近明黄色身姿,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她心尖上,欲颤还坚,她发现,自己是真的不喜欢走这个阶梯,从来就不喜欢,由心的。
东方闲看着那个容颜一点点在眼前变得清晰,终于等到了她站到自己面前了,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你,终于来了。”
无泪,是我挥遒的心疼;无言,是你隐忍的苦涩 6
(东方闲看着那个容颜一点点在眼前变得清晰,终于等到了她站到自己面前了,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你,终于来了。”)
梅迦逽心里瑟瑟的疼,她一直都渴望他有朝一日温柔的对她说‘你,终于回家了。’,现在来看,她再也等不到那一天了,他的家,不会是她的家。他,也不会是那个有满心爱意的温良男子。而她,已经不知道有没有勇气再相信他了。
没有说一个字,梅迦逽绕过东方闲,一步步慢慢走进乾坤大殿。
想来是东方闲退下了所有人,梅迦逽只听见殿中有轻轻远离的脚步声,一个极轻的脚步伴随着紫竹香气靠近她。
“你进宫,所为何事?溷”
梅迦逽站在殿中,任冷风扬起她的衣袂,声音轻而冷,彼此间的距离感仿佛都不如一个陌生人。
“你不是等我多时了吗。我以为,你已经想好要告诉我什么了。”
东方闲看着梅迦逽,这样的她,他并不能适应,但他很清楚,怨不得她,是他自己造成的,可也没想到,她对自己的感情到底经不住这样的变故,让她对他的态度大变庹。
大殿静了片刻,东方闲稍稍侧了侧身子,看着前方的龙椅,“不管我做什么,我从始至终都不想伤害梅家。”
“我现在只看到了结果。”
“伤害可以避免。”
梅迦逽轻笑,冷冷的,是啊,表面的伤害可以避免,梅家配合他,支持他,认同他,大家相安无事,梅家继续是东淩第一大家,光耀尊贵。可那份刻进梅家忠臣心灵深处的伤害谁能明白?贞康帝未必算一个千古好帝王,但他对百姓尽心尽力,对皇亲的手段或许残忍,却亦是帝王家的无奈,当臣子的,无权责斥太多。但他,他的行为是生生的篡位,谋朝篡位乃大逆不道,他有野心,但梅家没有。
梅迦逽轻轻的道,“你会不会太自私了一点。”
忽然的,东方闲惊诧不已的看着梅迦逽,他从没想过她会用这样的字眼来形容他,他以为她纵然现在气他恼他,但对他的感情能让两人度过这关,可没想到……
“你说朕自私?”
“委屈梅家,来保稳自己的皇位,不算么?”
“拿着梅家的老残弱儿威胁我爹,不算么?”
“为了自己的野心,伤害一心一意对你的人,不算么?”
连连叱问了三句之后,梅迦逽幽幽叹气,“哦,我说错了。不算,这些统统不算你的自私,应该说你卧薪尝胆忍辱负重韬光养晦,多年后终于得偿所愿,日后会大展抱负,成一代明君。对吗?其实,之前你大可不必做出大肚能容的样子放我出宫。”
东方闲声音沉了不少,“我从没想为难你。”
“这个,我信。”
但她也仅仅只是相信,他不想为难她,她能想得到,但事实的结果却是她处处都为难了她,纵非他愿,却是实实在在的让她陷入各种被动迷茫的局面。
“但,恐怕你的不想为难我,并非因为我是梅迦逽,而是因为我是辅国大将军吧。”
东方闲沉默不语。
面对东方闲的默认,梅迦逽心痛更多几分,她没想到,他们在一起,他竟是看中了她手中的军权。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不可否认,我害怕来见你,我害怕知道那些让我防不胜防毫无准备的事情。我甚至到最后就想,只要你是因为我是梅家四女,仅仅是因为我是一个女子,因为这样一个简单的理由你接纳了我,我都可以心里好受一点。那样起码我们的感情里,没有夹杂权力和阴谋。呵呵……可惜。”
“不想再骗你。”
“那你承认之前一直在骗我?”
“不得已。”
“因为你没有军权,因为你没有更多的财力人力去拉拢更多的官员将军,我成了你最看重的棋子。有了我,朝中人以为你有梅家的支持,有了我,军中的将军自然也会开始关注你,只要我和你在一起,即便我与梅家什么都不做,这个幌子都足够你笼络人心,对吗?”
梅迦逽到此刻才明白,曾经爹一直不支持她和他在一起,开始以为是爹嫌弃他无权无势,现在才明白,怕是爹在朝中听到了什么风声,不想让她烦心而没有明着告诉她,只希望能劝得她回头。不想,她竟是一头入了他的局。
“你不说话,是默认?”
许久后,一个声音响起。
“嗯。”
“东淩,多少人是你?”
事到如今,东方闲不想瞒梅迦逽,答道,“归宗天和尉迟德不是。”
梅迦逽惊了。
京畿北部一直都是尉迟德的人马,京畿中部是她,这么说,京畿南部的人一直就是他的亲信?
“南晋的布防,一半是我安排的人马。另外一半,你的?”
“嗯。”
得到肯定答案后,梅迦逽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些日子北方的归宗天和尉迟德没动静了。南方是东方闲的人,西线和中部是她的人马,归老将军和尉迟德都在观望,看她到底是不是东方闲的人。如果是,他们赢不了南西两线的夹击。如果她不是叛臣,则该和北方的军队一起,将东方闲拿下,扶持东方烨重新拿回皇位。
梅迦逽想得很明白,直接说道:“我不会为你出兵!”
“我不需要你出兵。”
东方闲看着她,她按兵不动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她不动,归宗天不敢动,他则有足够的时间去瓦解北方的威胁。
“怎么,想先解决北方的归宗天,然后再解决我吗?”
梅迦逽不傻,她当然明白东方闲的缓兵之计,她不动并不表示她永远安全,归宗天恨他篡位,必然紧盯着他,而他只有三分之一的兵力,只能应付一方,他料定她不会主动伤害他,等他收拾了归宗天,下一个人,就是她了。
“辅国将军府,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一直住。”
“我不愿意!”
“那你可愿……入宫?”
梅迦逽心头一颤,痛到心底,他认为呢?他难道真的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吗?
“不愿!”听到梅迦逽回答的东方闲,轻轻的叹气。
“梅迦逽,我承认,唯一让我有愧的,是你。”
“你只觉有愧,却无法把这份愧疚带来的伤害抹平。我不助你攻打归宗天,但,我也不会认同你。”
说完,梅迦逽转身想离开。
“逽儿。”
“我知道你现在最害怕的是什么。你不过就是担心城外我的将士会动摇你现在还不稳固的龙椅。我不会让他们攻进城,你大可放心。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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