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黑面人身上流出条条怵目惊心的血痕,但伤口完全不能阻止他的杀意。
“迦逽,小心!”涅槃急喊。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车窗边露出半个脸的梅迦逽。
倏地一闪,一道白色身影划过涅槃的眼前。
凤凰的长鞭随着她的声音挥劈了出去。
“闲王爷!”
梅迦逽的车窗外,东方闲用自己的身子为她挡了黑面僵尸刺向她的长矛,锐利的矛尖深入他的背部半寸,想再刺入时,凤凰的长鞭缠住了长矛,狠狠的拉住了它的刺劲。
“七郎!”
梅迦逽顾不得外面还有黑面僵尸,从窗口伸出双手拉住东方闲的双手。
“德叔,停车!”
梅迦逽的声音才落下,空中的黑面人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从凤凰长鞭缠绕的地方开始,黑面人的长矛被震得粉碎,巨大的内力通过长矛直接击碎了黑面僵尸,一些黑色的粉末而从空中落了下来,一阵让人几乎想晕厥的臭味四散开来。
“云天云地,赶快把闲王爷扶到马车上来。”
“是。”
东方闲被搀扶上马车,一个灰白色的身影忽然从路边的大树上飞了下来,涅槃连连射出几只飞镖,带着黑色面具的男人身轻如燕的躲过后,朝白色马车看了眼,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涅槃忍不住啐道:“玩旁门左道的坏东西。”
靳棋德将马车重新驾了起来。
梅迦逽在马车里扶着东方闲,急忙道:“七郎,来,躺着,我给你上药。”
“小伤。”
“躺下。”
心忧渐浓的梅迦逽将东方闲摁在马车车底上,从角落里摸索出一个褐色古香的小箱子,一朵细角都雕刻得很精致的荷花在箱面上,箱身周围纹刻着脉络清晰的荷叶,梅迦逽把箱子推到东方闲的面前,打开。
她道:“把治疗外伤的药找给我吧。”
东方闲看着箱子里瓶瓶罐罐的药物,找了三种,放到梅迦逽手中。
“逽儿。”
“嗯?”
“轻点儿。”
梅迦逽心底哼哼,这会儿知道怕疼了?刚才不是很好奇吗?居然还英勇的玩英雄救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功夫底子。有众多侍卫在,哪儿轮的到他来献身,只不过,话又说回来,得知他以身为自己挡险时,心底是满满的惊讶和感动。
“咝。”
听到东方闲低低的抽气声,梅迦逽指尖一缩,复而极轻的将他的衣裳脱了下来,指尖摸到他受伤的地方,挨着顺序给他上了三种药,用扎布包扎好,再为他拉上锦服,轻声似爱似嗔的训着他。
“以后再不允你贪奇。”
她就是对他狠不下心,适才她若坚持不给他打开防护网,他哪会受伤,幸好伤口不大不深,若是严重,前不着城后不着镇的,她都寻不到大夫给他看诊。
东方闲从车底坐了起来,小蹭两下挨到梅迦逽的身边,微微笑道:“本王是福星,一出去,下蛊僵尸就是死了。”
“呵……,那是你的功劳吗?”梅迦逽挑眉,揶揄他,“你倒是把侍卫们的功劳都抢了去。凤凰。”
“小姐。”
“你如何杀得僵尸?”
凤凰看了下手中的长鞭,又看了看对面的涅槃,回道:“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涅槃对着车窗里道,“凤凰的鞭子缠在僵尸的长矛上,她和僵尸两股内力对抗,功高一筹,碎了那尸身。不过……”
涅槃犯疑道:“凤凰,你内力什么时候长这么多?”
竟能震得人成粉末,此等内功怕是深厚到让人咋舌吧。
凤凰摇头,“我真不知。”
马车里的梅迦逽沉默了一会儿,正如涅槃说的,凤凰的内力何时这么强大了?还是,当中另有隐情?
“凤凰。”
“在。”
“你和僵尸对持时,可有感到什么异常?”
凤凰认真的回忆了下,“没有。”
梅迦逽猜测道:“我在想,会不会是凤凰和僵尸两股内力相斗,凤凰功力深一些,压着僵尸的内功进行了反噬。”
若非两人的内力叠加,她是不信凤凰的内功能到此般程度。
“很可能。”涅槃看着凤凰,“你觉得呢?”
凤凰仍旧摇头,“不清楚。”
“哎,不清楚就算了,反正坏人死了。”涅槃倒是很快就把事情翻过去,“那玩意不打成粉末还真不成,怎么杀都杀不死,怪物。”
梅迦逽被涅槃的话语撩开一些心头的疑虑,忽然间想到了刚准备问的一件事。
“涅槃,最后可是出现了什么人?”
“一个戴面具的男人。”
戴面具的男人?
一瞬间,梅迦逽想到了一个人,那人,忽然出现在她的世界里,有毫无兆征的消失不见,最后一次与她说话,便想她赤。裸着身子在浴池便边睡着了。不知他现在……如何?
“你在想什么?”
东方闲凑近梅迦逽的耳朵,对着她的耳蜗里呵气,身体的重量逐渐压上梅迦逽的秀肩。
“没,没什么。”
梅迦逽心底暗道,那人救过她,总是带着面具,此次又有面具人出现,会是他吗?
“涅槃,你可看清了那人带着什么样子的面具吗?”
正文 绝色,踏戈九华争天下;琴弦,拨尽九天爱无言 31
(“涅槃,你可看清了那人带着什么样子的面具吗?”)
涅槃稍稍回忆了一下,回道:“具体形状没有看清,墨色,遮住他的眼部。”
遮住眼睛的面罩让梅迦逽蓦地心颤了下,当初那个从姑苏默手下救走她的人亦是遮挡了自己的上半脸,会否为一人?只是,他如此做的缘由是什么?若他的目标是她,为何前两次与他相处时,感觉不到他身上的杀气?况且东淩极少有人玩蛊术,西楚和南晋交界的地方有一个小部族的人惯常玩此术,是南晋?还是西楚?累
呃?
沉思中的梅迦逽感觉到有人在咬她的脖子,缩躲了下。
“七郎?”
东方闲颇为不满的朝梅迦逽身上压,道:“想什么呢?叫几次都不应本王。”
“你要不要躺会?”
梅迦逽并不想多谈关于先前那位不知名公子之事,语气随意的转开话题,双手扶住东方闲的身体,将他略微的朝外推开,“明早我们就能抵达边境,此后便不轻松了。”
“不累。”
战局紧张,东方闲说不累,梅迦逽便没有特地为了他在驿站休息,而是命人连夜赶路,在路上越久,危险越多,纵是知道他身体不如他们,也只得以大局为重。
月上西头,朦胧的月光照着万物,视线难及远处,德叔将马车的速度降了许多,长到望不见尽头的官道上,唯有低低的马蹄声。闷
东方闲从撩起车帘的窗口远眺,嘴角微微扬起,低吟:“云来山更佳,云去山如画,山因云晦明,云共山高下。”
涅槃骑在马上听到东方闲的声音,看着远处的黛山,闲来无聊接了一句。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东方闲低笑出声,又道:“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凤凰看了眼涅槃,略带笑意的说道:“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簪。”
“呵呵,好句。”涅槃转头透过车窗里看着里面端坐无言的梅迦逽,喊她,“迦逽,你也来一句,说说当前环境在你心中的感觉。”
梅迦逽轻莞,道:“你们都说尽了,何须我再讲。”
“我们是我们,你是你,你的感觉肯定和我们不同。”
“若真要我说,那便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涅槃和凤凰相互对视一眼,这里哪有什么村庄?再说,他们也没遇到什么绝境,怎么就‘又一村’了?
听见梅迦逽说的话,窗边的东方闲笑容从他的嘴角直达眼底,轻轻放下撩车帘的手,坐到他的身边,搂着她,声带柔,语含笑。
“逽儿……”
听着东方闲糯糯的声音,梅迦逽强忍着笑意,故作镇定的问他,“怎么了?”
“高兴。”
“呵……”梅迦逽低笑,“一路奔波还开心?”
“能见你取胜当然欢喜。”
梅迦逽挑眉,“你怎么就肯定我能赢?”
“柳暗花明又一村。”
“呵呵……”
梅迦逽脸上的笑容像朵迷人的七月荷,看来,他倒是懂了她说的那两句诗词背后的意思,难道真是被佛祖垂爱的人悟性都极高?
呃?
马车里的笑声还没有散去,梅迦逽便一愣,由着东方闲将她抱到车底上,问道:“七郎?”
“困。”
东方闲答完,拉着梅迦逽躺倒,自己大喇喇的扑压到她身上,不等她说话先抢道:“本王背上有伤。”
想到他身子骨确实不好,梅迦逽任东方闲压着她,双手搂着他的腰身,想到晚上赶路的危险性,将车内的防护网放下,拥着他渐渐睡了过去……
东方的天边泛鱼白时,梅迦逽悠悠转醒,感受到身上的重力,动作极轻的动了动身子,赫然一怔,这……这家伙的手放在哪儿呢?明明一个佛家出身的人,怎么睡觉却极为不老实呢?每次和他共枕都要把她弄得不好意思,不是被褪了衣衫就如此刻,一只手掌钻到她的衣襟里,袭上她的胸。
梅迦逽小心翼翼的将东方闲的手拉出来,浑然不觉自己像个采花大盗一样的人还老大不乐意的咕哝几声,被拉出的手又钻了进去,握着掌心习惯的浑圆,捏了数下,继续沉睡。
“嗯……”
一声低微的呻。吟情不自禁的从梅迦逽唇间溢了出来,瞬间一张脸红了个透,再不敢轻易去扯东方闲的手。
“迦逽?”涅槃的声音带着不确定忽然从外面很轻的传来。
“嗯?”
涅槃略略诧异道:“你真醒了呀。”
“嗯。”
没多久后,天空大亮,德叔渐渐加快了车速,待到东方闲苏醒,他们已经到了东淩和南晋边境的驻军营地大门,阵阵训练的喊杀声传到梅迦逽耳中,使得她脸上的神情不觉愈发沉静下来,拜将的时间越长,她越觉得自己肩责重若泰山,每当听到将士们的声音,她都会迫使自己更加的冷静、理性、严谨,一丝差池都不能出现。她的丝毫错误影响的也许是成千上百人的性命,她赌不起那万千个家庭的幸福与穿水般的期盼眼神。
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