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玉儿笑道:“别的不说,祺儿且猜猜我身上的是什么料子。”宋祺见她一身碧色,绸缎贵重不失飘逸,穿在身上,裙角随风而动,缓缓而行时好似一汪水在流动,好看极了,宋祺眼前一亮:“这必定是碧海青天。”
郑玉儿佩服道:“你可真厉害。”宋祺道:“这有什么,我有个朋友家里是开绸缎庄的,经营的全是些名贵的料子,她才是如数家珍呢,我不过是跟着多长了些见识,学了点皮毛。”
又道:“玉儿且陪三皇子过去吧,我先回去了。”郑玉儿道:“也成,你也知道路,不过要小心点。”宋祺应了,独自回了花厅。
这边赵景深不经意道:“你什么时候和宋姑娘关系这么好了。”郑玉儿道:“我和祺儿一见如故,关系自然好,且宋夫人是娘的手帕交,娘也很喜欢祺儿,说祺儿初来乍到,又比我小,叫我带着她些。”赵景深点点头,道:“宋夫人很和气,我在宋家时多亏她照应。”
郑玉儿道:“我倒觉得宋夫人脾气爽利,祺儿性子绵软些,不如宋夫人爽快大方,想必是随了宋大人的性子吧。”赵景深笑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似的是个泼猴儿。”
宋祺回到花厅,丁如道:“宋姑娘怎么一个人回来了?玉儿呢?”宋祺道:“三皇子来了,玉儿陪着去见长公主了。”宋祺说话虽轻,却叫整个花厅都安静下来,宋祺看着大家都望着自己,有些不知所措。还是丁姝道:“你遇见三皇子了?”宋祺轻声道:“是,三皇子有什么不妥吗?”
那边有个姑娘笑道:“三皇子不大爱抛头露面的,所以你一说我们都挺好奇的。”宋祺道:“我听说三皇子很少在京城,想来也是。”
丁姝温声道:“三皇子在外学艺,回来一趟自然是要陪伴皇上和贵妃的,想来不经常出来走动。”这话一出,大家又开始议论纷纷,说各种关于三皇子学艺的事,宋祺顿时松了口气,觉得疏远三皇子是个正确的选择。
长公主的屋里,赵景深问了好,又送了东西,云来对这个侄子很是喜欢,拉着手问长问短的,赵景深笑着一一答了,郑玉儿在旁边笑道:“娘可猜不到,三表哥和宋夫人她们也是认识的,在江南就认识了。”云来果真有些吃惊:“是吗?我可没听若芳说过。”
赵景深笑道:“是去年夏天,我正好遇见宋老夫人去避暑,留我住了两天,所以才认得。”云来一听这话便不尽实,必是有个缘故,不然无缘无故的,怎么会请一个陌生人留宿呢,云来也没多心,笑道:“这也是缘分。”
又取笑赵景深:“你在烟霞山这么多年,如今也大了,是要娶媳妇了,可有中意的,告诉我,我替你张罗。”赵景深有些不好意思:“我如今还小呢,大哥二哥还未娶亲,我再等两年吧。”
云来嗔道:“景沛和景洋虽未成亲,可人选都定下了,只等明年选了吉日成亲,你成天在山上呆着,哪里有这个机会,再不操心可就晚了,到时候你的两个哥哥都是儿女成群了,你还没定,可不叫人笑话。”
郑玉儿笑道:“这有什么难的,祺儿和三表哥挺相配,到时候娘撮合他们就是了。”郑玉儿是无心的开玩笑,赵景深却是个有心,顿时讪讪的不说话,云来嗔道:“可别胡说,祺儿的婚事你芳姨自有打算。”
又笑道:“不过这提议也不错,宋夫人要是真看得上你,这门亲事也好,祺儿也是个好的,只怕人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不肯嫁给你受委屈。”赵景深道:“姑姑这话偏心,怎么嫁给我就受了委屈?”
云来道:“成了亲还是整天往山上跑,把媳妇一人撂家里,可不是叫人家受委屈,对了,你师父可曾说了,什么时候出师?”赵景深道:“师父说学无止境。”
云来道:“照这么说,你倒要一辈子留在山上?笑话。”赵景深忙道:“师父这么说也是告诫我,我这次回来师父就说且不急回去,要呆上一年两年呢。”
云来忽想起徐氏的托付,道:“我想起一事来,归真大师最近可曾有消息?你在外头跑,消息灵通,要是有了踪迹,可要告诉我。”赵景深道:“姑姑找归真大师可有什么事。”
云来笑道:“我也是替宋夫人打听的,宋姑娘曾遇到一个游方的道士,替她批了个命格,有些不好,宋夫人想着找归真大师解解,这也是积德行善的好事,我前阵子去问你父皇,他说归真大师许久未进宫了,也不知道踪迹,我心里还不知道怎么跟宋夫人交代呢,你要是有了消息,千万别忘了告诉我。”
赵景深道:“姑姑放心,我回去后写信给师父,托他打听打听,想来师父会有法子打听出来。”
041.惊鸿
更新时间2013222 20:01:05 字数:2434
四月二十一,殿试,赵知文被钦点为探花,虽并不是大家所期望的是状元,但位列三甲已经很让人高兴了。会试结束后赵知文便因为才气而出名,如今又成了探花,更是不可限量,已经有好几家来问年岁和生辰八字了。
冯氏对于这些一概是拒绝了的,赵知文是她定下的孙女婿,岂能便宜了旁人。徐氏原先也生气冯氏的独断,可如今眼见着赵知文有了出息,前途可见,心底的那点不情愿也渐渐地淡了,可到底没有死心,还是盼望着宋祺能够嫁入镇远侯府。
四月二十二,赵知文去合欢殿赴琼花宴,这次宴请的大都是因科举而闻名的人物,比如状元,榜眼,探花这前三甲,还有此次科举的主考官,批改试卷的翰林院的学士等等,宋老爷作为曾经的状元也在赴邀之列。
合欢殿在内宫,外男进入皆是要宫女太监带着,不能擅自走动,以免冲撞了贵人。可架不住贵人好奇,总是想着法子偷偷看这些少年英才,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徐氏就是和云来一起偷偷看中了宋老爷,这才传下了佳话。
如今郑玉儿也不例外,跟着表姐景汐公主躲在御花园假山石后,偷偷看着由宫人带着的各位少年鱼贯而入。赵景汐的生母位份虽不高,却是皇上唯一的女儿,因此十分受宠,也被皇上惯坏了,一副无法无天的脾气性子,郑玉儿也是爱玩闹的,两人凑在一起,总是能生出许多事端来。
今年的状元叫石蕴玉,是山东人氏,年纪也有了二十七八岁,虽不是潘安再世,可也是品貌端正,榜眼则是位三十出头的已经娶了妻的中年人,福建人,看来此人是一直熬到如今才算出了头。再者便是赵知文了。赵景汐看着走过去的前两位忍不住笑道:“你瞧瞧,状元也就罢了,这榜眼的年纪也忒大了。”
郑玉儿偷偷笑道:“可不是,大器晚成看来便是如此了。”两个人嘻嘻哈哈笑着,赵景汐嘘了一声,道:“又来一个。”郑玉儿漫不经心的撇过去一眼,随口道:“说定比榜眼还不如……”
话未说完,已然愣在那,外头的人脸上微微带着笑,怡怡然走过,面色从容,气质卓然,郑玉儿认得此人,便是宋祺的父亲宋老爷宋状元。
可他身后跟着的那个人,身长玉立,相貌英俊,岩岩如孤松之独立,巍峨如玉山之将崩,凤眼微凝,眉头轻蹙,似乎心中有什么忧愁,叫你忍不住去抚平。
郑玉儿呆呆的看着宋老爷笑着和那人说些什么,那人便展开了一抹笑,笑虽浅,却叫人心醉,宛若冰天雪地,瞬间百花盛开。直到人已过去,郑玉儿才在赵景汐的喊声中回过神来。
赵景汐笑道:“你怎么了?这么魂不守舍的?可是遇见心上人了?”郑玉儿福至心灵,忽然明白了娘说起宋老爷和宋夫人的感情时所形容的那个词了,一见钟情。
她竟对那个人一见钟情!
郑玉儿竭力按捺下心中的波动,道:“刚才过去的那人是谁?”赵景汐道:“年纪稍大的是宋代,听说他也是状元,身后跟着的便是寄住在宋家的赵知文了,赵知文便是今科探花,我瞧着他比状元还俊俏些,你说呢?”郑玉儿心神不定,胡乱点了点头应付道:“嗯。”
赵景汐看她面色有异,忍不住打趣道:“哟,你不会看上那个赵知文了吧。”这句话却正中郑玉儿的心事,郑玉儿的脸刷的红了,赵景汐诧异道:“不会吧,一向眼高于天的玉郡主也有一见倾心的时候?”
郑玉儿红着脸强辩道:“不和你说了。”说着就往回走,赵景汐赶忙跟在后头:“别呀,你要是喜欢,我就去求父皇给你做主如何?”郑玉儿慌忙去堵她的嘴:“快别胡说,叫人听见了可怎么办。”
赵景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宋夫人也是看上了宋状元之后嫁给他的,你为什么不行。”郑玉儿道:“宋大人同样对宋夫人一见倾心,所以是两厢情愿,如今我……哎呀,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就别参合了,叫娘知道了,又要骂我没有规矩了,表姐,你可千万替我保密。”
赵景汐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哎,对了,你说的那个好姐妹宋祺,赵知文不正是住在她家里吗?叫她替你多说好话就是了。”郑玉儿犹豫着点点头。
赵知文在琼花宴上如何且不提,宋家接了旨意,皇上钦封赵知文为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读,并且封状元石蕴玉为从五品的吏部员外郎。虽同是从五品,可石蕴玉明显的比赵知文有实权,吏部掌管官吏任用,油水一向丰厚,石蕴玉又是新科状元,别人自然捧着,而翰林院侍读却连一个小小的学士也不如,整天和书本子打交道,时不时的听候一句传召,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这便是状元和探花的区别了。
今科的榜眼因早已有家世,本应留在京中,可他自己上书说老母年老,不宜远行,他要回家侍奉,皇上感其孝心,给了他福建省玉华府同知的职位,同知乃是正五品,比状元的官职还要高一截。
宋家这边刚接了旨意,没多久宋老爷和赵知文便回家了,赵知文还好,宋老爷却喝的酩酊大醉。徐氏一边张罗着照顾宋老爷,一边告诉了赵知文旨意。赵知文在宫中自然提早知晓了,接了圣旨供在亡母灵前后才去歇息。
第二日,赵知文正在念书,却听金宝来报:“石公子来拜见公子,正在前厅等候呢。”